第A06版:法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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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8月19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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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别人的资格

□游宇明

最近看到一幅漫画,让我笑疼肚子。画面上,一个理着短发、系着花围裙的妇人在客厅里拖着地板,额头汗珠直冒,父亲一边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一边教育儿子说:“瞧,你妈多辛苦!”孩子双眼直直地盯着父亲,回答:“长大我做家务,不让我媳妇做”。漫画题为《受教育》,但我有点搞不清最该受教育的是画中的父亲还是儿子。

日常生活中像漫画里的父亲这样的“教师爷”并不罕见。有的老师教育学生要有风骨、要做老实人,自己却为了一个小小的职位拍马溜须、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职称抄袭剽窃。有的领导要求下属做事勤快,为官廉洁,自己却索贿受贿,收受的黑钱动不动上亿……由此,我不由自主地思考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上,谁最具有教育他人的资格?

教育别人的资格不仅与职业分工无关,也与金钱、名气无涉。一个人腰缠万贯是件好事,起码比一般人更受关注,如果你偷税漏税、为富不仁,你教导穷人不要仇富一定不会受到欢迎;我们在文艺创作上取得成就,出外有人捧场,很不错,假若你做的事老是违反公序良俗,你在作品里说的道理再动人,估计也没人理你。

尘世告诉我们:教育别人的资格未必取决于一个人获得的位置,而决定于在某件事上谁比谁做得更好。只有在想指点别人的那些事情上做好了,你才有道德优势,才能赢得他人的敬重,说的话才会有份量,也才会有人照着去做。

希望成为受人敬仰的教育者,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我们得有谦卑心。行走在尘世,谁都想混把好椅子,做个有话语权的人,但地位再高,都不可以高己卑人,不可以“辛苦别人付,利益自己拿”,不可以高蹈云端地指挥别人干这干那,而必须事事处处以身作则。蔡元培做北大校长,一向教育学生要从小事做起,必须善待他人。他自己表现如何呢?他去旅馆拜访陈独秀,计划请其出任北大文科学长,碰上陈独秀睡午觉,他就拿个小凳子坐在门上等陈独秀醒来,不让别人去叫。梅贻琦执掌西南联大,希望公务人员廉洁奉公,为战时教育做出最大的奉献,自己坚决不坐政府配给他的小汽车,外国友人来西南联大访问,本可公费接待,却坚持自己出钱。这些人本来就是分工做教育的人,教导别人尚且如此如履薄冰,一般人呢?

人还得有点实实在在的能耐。陈忠实是从生活里走出来的作家,他做过农民,也当过多年基层干部,了解农民的疾苦,清楚他们的所欲所愿,他写的农村题材小说,总有一种别样的真实。完成《白鹿原》后,陈忠实有段时间没再写出有份量的东西,其实也不是写不出来,而是担心超不过既往的作品,才谨慎下笔。某位自己不会写东西的官员指点他:“你要多多深入生活”,陈忠实当即回了一句:  “你懂个锤子”,让这位官员闹了个大红脸。我们不难设想,如果这位官员在文艺上有真本事,“指点”陈忠实可以让其产生醍醐灌顶之感,还会遭受如此的尴尬吗?

“身教重于言传”,这是我们对教育者经常说的一句话,现在依然没有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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