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报记者  徐荔

在大鹏主演的搞笑网络喜剧《屌丝男士》里，乔杉到按摩店按摩的剧情提供了不少笑点，尤其是他各种明示暗示要“特殊服务”，并得到298元档女技师服务、法式按摩、粉红诱惑等服务后的反转让人暴笑。无论之前技师的介绍有多容易让人误解、服务项目名称有多引人遐想，乔杉最终享受到的都是正规按摩服务。

而前不久，这样的情节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多名男子听信一家按摩店工作人员号称可以提供“特殊服务”的话，充值办理会员卡，但花费少则5000元，多则10万元成为VIP客户后，他们依然没有等到想要的“定制服务”。

这家按摩店今年7月已被查处，涉案的店长、经理、技师等9人因涉嫌诈骗罪日前被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

“95%的服务只对会员开放”

今年7月中旬，闵行警方接到举报线索称一家按摩店存在卖淫嫖娼的违法活动。7月20日晚上，警方对该按摩店进行检查，现场抓获了店长、经理、技师、前台等工作人员和顾客，但在现场没有发现卖淫嫖娼的违法行为。

不过，经过审查，这家按摩店却存在通过网络发布隐晦招嫖信息吊模宰客的行为。在众多被害人中，王先生和陆先生的遭遇颇具代表性。

今年7月，王先生收到一条介绍按摩店的微信群发消息，发消息的人是王先生前不久才加的，也不是很熟悉。不过，这条关于按摩店的消息让王先生有了兴趣，介绍称该会所会提供多种不同服务，具体需要现场详细咨询才能告知，而且因为是新店开业会给与特别优惠。

几天后，王先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这家按摩店。根据王先生的回忆，一开始按摩店派了一位技师，给他提供了价格1000多元的特殊按摩服务。按摩进行到一半时，王先生忍不住了，技师给他提供的就是常规按摩，并没有什么“特殊”。王先生询问技师微信上介绍的所谓“多种服务”是什么？技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请来了经理。

经理告诉王先生，店内有不同价位的套餐，当王先生追问套餐里分别包含什么服务时，经理却表示：“我们公司的服务对外开放的只有5%，另外95%只针对会员。”那么针对会员的服务有什么呢？面对王先生的疑问，经理隐晦地告诉他，“技师是模特，会穿制服……”末了还加了一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听完这些，王先生早已头脑发热，签了《顾客契约书》，并通过支付宝支付了1万元会员费。

接着，成为会员的王先生被带进了一个更大的房间，技师也换了一位。但是满心期待的王先生并没有等到想要的“服务”，新技师只是在完成之前没结束的按摩基础上再加了一遍全身按摩。“只有按摩吗？不可能吧？”王先生疑问，但技师不置可否，王先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觉得憋屈的他后来回想起来，经理介绍所谓套餐和他办理会员的整个过程都没有价目表，全是口头说的。

王先生觉得自己被骗了，但因为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没有报案。直到按摩店因涉嫌违法行为被查处，警方联系王先生，他才说出了这趟遭遇。

充值10万元没能享受“私密服务”

和王先生遭遇相似的还有陆先生，他为了体验“会员服务”充值了10万元。

今年7月上旬，陆先生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好友请求，自我介绍的内容是有地方可以去“玩玩”。陆先生看对方的昵称和头像都是“美女”就通过了验证，并联系对方了解了按摩店有“特殊服务”。

第二天傍晚，陆先生按照微信客服给的地址找到了某大楼内位置并不显眼的按摩店，但他发现店门锁上了，只好根据客服给的电话联系会所的人。对方接了电话，得知陆先生是通过微信客服预约过的之后，才让人来开门。虽然店内装修不怎么样，只是一家看上去普通的按摩店，但这样的谨慎和隐蔽操作让陆先生深信这家按摩店不简单。

陆先生到店后，一位自称专属客服的女子接待了他。陆先生称已经在微信上与客服谈好要体验价值1080元的全套按摩项目，于是专属客服将陆先生带到一个房间，派了一位技师为他提供按摩服务。

一套正规按摩结束，陆先生没能等来期待中的“惊喜”，“为什么按摩项目和微信介绍的不一样？”陆先生质疑。技师却表示不清楚，请来了专属客服为陆先生解释。

“那个专属客服承认是有更私密的服务，她说了很多，我听那意思就是要充钱才可以享受。”陆先生得知最低要充值5万元才能体验自己想要的服务后，有点想打退堂鼓，对方看陆先生嫌贵，又表示店内针对新客人可以有折扣活动之类，最终答应给陆先生“优惠价”，充3万元即可享受。陆先生觉得可以接受，便签了《顾客契约书》，用支付宝支付了款项。

当天，陆先生因为有事先离开了，专属客服承诺下次会给他安排更好、更私密的服务，这给了陆先生更多遐想空间。

一周后，陆先生再次来到这家按摩店，另一位专属客服接待了陆先生。知道陆先生已经是“会员”后，这位专属客服派了一位漂亮的技师为陆先生按摩。看着这位颜值更高的技师，陆先生很高兴，以为终于可以得到预想的服务。然而，按摩结束，陆先生失望了，技师提供的依旧是正规按摩。他叫来专属客服质问，专属客服几次安抚无用，便请来了店长。

在店长的解释下，陆先生不但怒气渐消，还又充值7万元成为“超级VIP会员”。

“店长说要充值到10万元才能享受我想要的服务，而且还说另一家店正在装修，等开业会通知我过去，包我满意。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又被她们忽悠了。”可是，陆先生还没等到新店开业，就接到了警方请他协助调查的电话……

开业两周吸金80万元的“秘密”

在审查中，办案人员发现，这家按摩店今年7月初才开业，不到两周的时间已经“吸引”顾客消费80余万元。难道这家店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几名在店内从事按摩工作的技师表示“这家店提供的就是正规按摩”。

在店内艺名为阿欣的技师表示，在面试时，店长就明确告诉她们，店里不提供特殊服务。谈及收入时，店长也告诉她们如果能成功让顾客办卡，就能得到相应的提成，也就是说单纯做按摩收入较少。

多名技师都证实，店长专门给技师们就如何暗示、忽悠客人办卡充值的话术做过培训，像“我们这里有模特”“会员制的服务，你懂的”等等，还发放过专门材料，至于按摩手法则从来没有培训过。

据刚到店工作还没来得及起艺名的“模特”娇娇证词，面试时店长就说她年轻漂亮，可以赚钱，而店长教她赚钱的办法就是撒娇哄客人办卡，当客人提出特殊服务的要求时，她不答应也不拒绝，先想方设法让客人充值。如果实在搞不定，就找经理处理。

“我觉得店里说的理疗师、模特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忽悠客人办卡，不是靠做按摩赚钱的。”阿欣说，“所谓的按摩根本没什么手法，就是给客人挠痒痒，撩拨他们而已。”

除此之外，店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有好听的艺名、穿着暴露，店里不挂招牌、灯光昏暗、安装电子门禁安排专人带对讲机接待等的环境设计都是为了要营造出暧昧、神秘的气氛，让客人误以为这家店有猫腻，心甘情愿地支付高额会员费。

店里像阿欣这样的技师还有好几名，她们中有人发现店里有猫腻想要辞职，但店长以干满一个月才能发钱为由拖延时间。按摩店被查处时，阿欣、娇娇及几名技师都还没有拿到过工资。

会员费因人而异还要签订契约

涉案的按摩店不但没有特殊服务，所谓的“模特”也只有两位，含金量还不高。除了娇娇，艺名为小月的女子是另一位模特。今年7月，她经朋友介绍去按摩店工作，店长面试时得知小月会按摩和跳舞，便让她担任模特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为来会所的男顾客进行舞蹈表演或按摩服务。”小月接受讯问时供述，她一般为客人提供第二轮按摩，在那之前客人已经充值成了“会员”。按摩期间有的客人会问她是不是还有其他服务，小月一般都含糊其辞，如果有客人打破砂锅问到底，小月就会请经理来解答，自己回避。

今年7月20日晚上，小月正为一名充值1.5万元成为“会员”的顾客进行第二轮按摩项目时，警方来检查了，小月和店长及多名经理、技师被抓获。

妮妮就是面试小月的按摩店店长。据妮妮交代，按摩店的大老板另有其人，她和另一名店长只是负责这家店里的具体业务。

妮妮称，她的大老板曾教她忽悠客人办卡的话术，还告诉她店内只提供正规按摩，很安全。平时大老板几乎不出面，只是通过电话等方式与妮妮联系，听取店里情况汇报，下达指标任务等。妮妮会根据大老板的要求把指标要求布置给员工。

妮妮供述，店里的员工都知道套路，大家也分工明确。经理的工作主要是接待客人，并忽悠客人办理会员充值，若充值成功就有提成。技师在提供按摩服务外，如果能够暗示、忽悠客人办卡，也会有提成，但是一般还是经理忽悠成功的比较多。客人充值时，经理还会让客人签订《顾客契约书》避免风险。

同时，按摩店还找了外部销售招揽顾客，销售在网上宣传按摩店，通过带有暗示意味的按摩项目名称吸引顾客前去消费。至于前台则在经理忙没空接待的时候打辅助，并且负责记录客人消费情况，保管收费单和订购契约书等。

“一般来我们这的客人都以为我们有特殊服务，没有得到想要的服务，尤其是充了钱还只是接受普通按摩服务后，他们会吵。一般经理会去安抚他们，要是不行，就由我们店长出面，尝试着给客人办理一些优惠，避免他们投诉或者报警。”妮妮告诉警方，每次客人充值的金额都是不同的，因人而异，而且VIP卡都留在店里，避免客户带走作为报警证据。

妮妮的供述也得到了另一名店长及多位经理、技师的应证。

承办此案的闵行区检察院检察官认为，犯罪嫌疑人妮妮、小月等人相互勾结，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方法，共同诈骗他人钱款，数额巨大，已涉嫌诈骗罪。日前，闵行区检察院已对涉案嫌疑人批准逮捕。

此外，检察官分析，尽管本案中，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签订有《顾客契约书》，看似有签订合同的行为，但并不是真正利用该合同取得钱财。事实上，犯罪嫌疑人在外联宣传、客户到店之初，就有了诈骗被害人钱款的故意，签订合同只是其中一个环节，骗取的钱款也并非合同上标注的按摩服务。嫌疑人虚构店内提供特殊服务，以此为诱饵骗取被害人交付钱款才是被害人签署“契约”的真正原因。

对于这种较新的吊模宰客骗局，检察官提醒广大市民不要因为好奇而做越轨的尝试，如果发现被骗，则要及时报警，切莫因羞于启齿而放弃追回钱款的权利，变相纵容这种违法行为的发生。（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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