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报记者  陈颖婷

上海迪士尼因为华政学生的诉讼而取消了个人自带食品入园的“霸王条款”，该案源于一场大学生公益诉讼大赛。大学生的维权足迹遍布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喊出了口号：我们是原告！如今这个公益诉讼大赛已经成为了全国法学生的盛会。

第六届“小城杯”公益之星创意诉讼大赛上周末落下了帷幕。经过答辩角逐，华东政法大学在读法学研究生赵春兰等人组成的“新西方队”斩获第六届“小城杯”公益之星创意诉讼大赛一等奖。值得一提的是，该队诉新东方“学习卡账户余额不能提现”之格式条款一案，是决赛圈12个诉讼主题中唯一已经结案的，而其他11支队伍的诉讼之路还在继续，因为公益诉讼永远在路上……

买卡容易退卡难的“霸王条款”

早在2016年，赵春兰在线购买了新东方的考研课程，后来由于个人原因申请退款。但她发现，款项只能退至“学习卡”中，用于购买新东方旗下的其他课程，而无法提现。当时的她与大多数消费者一样，“哑巴吃黄连”，最终只是默默“妥协”：或购买其他课程，或折价转让。

直到读研后，赵春兰方才发现，“网络课程一经售出概不退款”“APP账户余额不能提现”等格式条款根本就不合理，而在网上发帖诉苦遭遇了同样经历的消费者并不少。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多消费者不为自己维权？时值第六届“小城杯”启动之际，赵春兰以该案为题参加了比赛，体验过维权之路的艰辛后，她找到了答案：“诉讼成本的衡量阻碍了消费者维权”。

最终，赵春兰与新东方达成了和解协议，不仅她本人成功提现，而且新东方还承诺，在两年内会优化“学习卡”账户提现功能，在完成优化前，允许消费者通过线下完成“学习卡”账户提现。

和解协议的达成，成功帮助了已知权益受损的消费者。至此，应该说该案公益诉讼的目的已经达到，但赵春兰和她的团队却认为，“这还没有结束”。

立案的过程之艰辛令人难以想象，赵春兰等人前前后后历时3个月，到第10次才立案成功。这也让他们感受到了互联网法院在立案等环节尚存在一些缺陷。

在先后向北京互联网法院、北京市海淀区法院申请立案过程中，赵春兰屡屡遭遇立案失败，从中她总结出诸多成因，比如由于系统功能不完善，当事人提交的材料到了审核法官那里，可能会出现乱码、无法打开等问题；所诉案因为在网络服务合同纠纷与教育培训合同纠纷两者之间存在重合，导致互联网法院和基层法院之间出现了管辖消极冲突；网上立案只有审核结果，当法院未出具不予受理裁定时，当事人缺乏救济途径。

综合遇到的上述问题，在4月7日，也就是通过立案材料初审的前一天，赵春兰向最高院“院长信箱”寄出一封邮件，建议对网上立案系统、案由规定设置、法院管辖的消极冲突及法院反馈途径等进行优化。“如果网上立案系统能够不断完善，对于当事人和审核法官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也不失为公益。”赵春兰说，目前她和队友们正在撰写以“互联网法院管辖规则优化”为题的论文，希望将看似与该案本身无关、实则有关的一些收获与感想整理为有思想、有逻辑的学术论文。

APP成为泄密的重灾区

在此次大赛中，互联网生活中的个人信息安全也是许多参赛大学生所关心的问题。由上海外国语大学、烟台大学、福建师范大学法学院学子组成的“个人信息保护小分队”就关注到百度贴吧过度索权收集个人信息的问题。

队员们表示当用户选择下载百度贴吧APP时，遇到的第一个门槛即是对隐私条款的签署，格式条款的方式强硬，用户除了放弃使用几乎没有议价的空间，这也让用户从协议一开始就处在了弱势一方。

百度贴吧作为网络交往互动平台，在获取大量用户信息资源的同时，应当履行对用户消费者的个人信息安全保护义务。人肉搜索的结果往往是在现今的网络时代承担着新型暴力手段的角色。而百度贴吧运营商作为平台提供者，却未在其中对用户的个人信息作出保护，任由网络暴力事件频发。

近年来，我国个人信息泄露事件屡屡见诸报道，而APP过度收集用户个人信息，也早已成为普遍现象。中国互联网数据中心数据显示，在国内安卓市场下载量前1400位的移动APP中，有近三分之一存在隐私信息越轨行为。2018年，中国消费者协会就有关APP个人信息泄露情况的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曾遇到过个人信息泄露问题的被调查者比例高达85%。

面对这一问题，国家相关部门也一直在寻求解决办法。刚刚过去的2019年，就是APP个人信息专项治理的关键之年。

然而在治理浪潮之下，取证难却成了用户难以向法院在诉讼中提供证据的一个难题。在此次队员告百度贴吧一案的手机证据过程中发现，APP的用户是极难与APP背后的计算机程序精英进行对抗的。队员们认为，有关部门可以进行协助用户进行取证，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打击到这些不良的过度索权问题。

目前，队员们对百度提出的管辖权异议上诉后裁定为湖北省蕲春县人民法院审理。

尽管诉讼过程很艰难，但这些法学学子却依旧坚持做下去。在他们看来，类似的案件和境遇相同的APP用户有很多，但囿于缺乏法律专业知识、维权成本高，大多数人选择了隐忍。可是，再繁琐再困难的事情，也是需要有人站出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直备受关注的《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近日进行了首次亮相。个人信息保护小分队也将继续呼吁并且关注该问题，希望大家重视起来个人信息保护的问题，有关部门能够做到规范经营管理行为。

平台为何“吞”了1元优惠

地铁和公交车已经成为了上海市民最主要的公共交通出行方式，为了鼓励绿色出行，地铁和公交进行换乘时，市民能享受到1元的换乘优惠。

然而这1元的优惠却并非每个换乘乘客都能享受到。来自华东政法大学的学生小何与同学小岳一同在徐家汇地铁站进站，乘坐地铁9号线，一站路到宜山路出站，再由宜山路地铁站5号口出站，在宜山路中山西路地公交站乘坐一同乘坐市内公交830路到宜山路蒲汇塘路站下车。

小何发现使用的是“M etro大都会”和“上海公共交通乘车码”换乘后，交通费扣款共计5元。而同学小岳使用公共交通卡换乘，交通费扣款共计4元，公交-地铁换乘优惠减了1元。

原来尽管上海市相关条例的规定，市民在公交与地铁之间换乘可享受优惠。然而实践中“Metro大都会”APP不支持公交刷码支付，同时公交卡乘车码也不支持地铁，这就造成使用APP与乘车码换乘的乘客无法享受到优惠。

小何认为，尽管对个人而言只有一块钱的损失，但实际上的受害人数就是千千万万个。于是，小何与几位同学组成了这支名为“千千万万个一块钱”队，来为市民们的换乘优惠正名。

小何表示在上海公共汽车和列车运营管理条例等文件中，都有换乘补贴的管理规定，上海市覆盖全市所有线路的公共汽车和地铁之间换乘的优惠已经实行了20余年，政府的财政预算决算每年约有8亿元用于补贴。“技术壁垒是否就可以变相剥夺大家获得交通补贴的权利呢？”“千千万万个一块钱队”进行调研搜集证据，然后向人民法院提起了诉讼。

与此同时，队员们还做了一个问卷调查，调查显示到目前为止50%超过一半的人出行是使用大都会APP与公交乘车码，但是有73%的人不知道换乘补贴，也不知道使用官方的APP乘车，导致他们没办法享受优惠。

队员们认为，从相关的规章制度来看，上海申通地铁集团有限公司和上海公共交通卡股份有限公司应对市民换乘给予1元的优惠，而两家的支付方式使市民未能享受到换乘优惠，同时亦未提前告知这一情况，损害了市民的合法权益。

由于该案件比较新颖，主体上有很多比较大的争议，目前队员们已向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队员们表示，9年来“Metro大都会”APP的注册量已经突破了2000万，随着公交人数使用人数的进一步增多，这一块钱的意义就显得尤为明显。

队员们希望通过此次诉讼，敦促“Metro大都会”APP和公交卡股份有限公司能完善相应政策，优化公共交通运营服务，降低市民群众的出行成本，合理有效利用社会公共资源，提高城市公共交通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