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报记者  胡蝶飞  实习生  周茹馨

抖音广告里明明是19.9元“白菜价”写真体验，拍摄过程中却层层加码“涨”到了2.4万元。上海两名大学生莉莉和晶晶（均系化名）一步步被影楼“套路”签订高价合同，甚至因无力支付，而被迫通过向亲人借款、开通网贷付款。事后，冷静下来的莉莉和晶晶试图与影楼协商退款，却遭拒绝。无奈之下，两人向虹口区消保委投诉，并一纸诉状告至法院，请求解除合同并退款。“我们不同意解除合同，也不同意退款。对方违约的话要承担总价90%的违约赔偿责任。”近日，在上海市虹口区人民法院法庭上，被告影楼仍态度强硬。

记者在庭审现场注意到，虹口区消保委委托两名公益律师为莉莉和晶晶代理诉讼，虹口区人民检察院也到庭支持起诉。被告到庭应诉的则是影楼门店店长。

5小时轮番“轰炸” 19.9元变2.4万元

2019年10月，上海两名在校大学生莉莉和晶晶（化名）在抖音上看到一家名为“艳域东方古装摄影”推出的广告：只要19.9元即可体验古装摄影活动。

莉莉和晶晶被此吸引。到店后，影楼店员却极力劝说两人购买上千元的基础摄影套餐。经不住反复推销，原本只想体验19.9元摄影套餐的莉莉和晶晶签订了一份定单协议，并支付了1100元的套餐款。随后，因疫情原因，直至2020年12月20日，莉莉和晶晶才被通知正式拍摄。

拍摄过程中，精妆费、胸贴费……在店员的软磨硬泡下，被不断推荐升级拍摄产品和服务的莉莉和晶晶又额外支付了1580元。

莉莉和晶晶没想到的是，这还仅仅是开始，随后的“选片”环节，店家才露出真正“可怕”面目。“当日一共拍摄240张照片，按照协议，原告应选出17张照片由被告精修。但在选片时，选片师围着两人反复诱导……”法庭上，莉莉和晶晶的代理律师陈述：“两人从下午3点左右进店选片，一直到晚上8点多才离开。”

这一场长达5小时的“营销”里，店家员工轮番“轰炸”，诱导两人购买100余张照片和高额套餐。莉莉和晶晶稀里糊涂签下了高达2.4万元的补充协议。随后两人通过向家人借款，开通花呗、分期乐网贷等方式，分别支付了6100元和12000元后才终于离开了影楼，仍有5900元待支付。

不仅拒不解除合同还反要违约赔偿

2020年12月23日晚，回到宿舍后的莉莉和晶晶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实在无力支付剩余钱款，随即联系选片师，希望删减照片数量，但遭到拒绝。

第二天，两人再次联系影楼工作人员，希望减少照片并解除补充协议。不仅被店家再次拒绝还反遭威胁：若违约不支付剩余5900元，将向她们索取协议总价90%的高额违约金。无奈而又恐慌之下，莉莉和晶晶找到了虹口区消保委。这才了解到，该影楼自2019年至今已有40余起类似投诉。

店家的态度却一直十分强硬。多次沟通无果后，在消保委公益律师的帮助下，莉莉和晶晶诉至法院。“我们不同意解除协议，也不同意退款。”法庭上，“艳域东方古装摄影”刘姓店长态度依然强硬，不仅拒绝退款，还指责莉莉和晶晶缺乏诚信。

当被问及诱导大学生网贷一事，“艳域东方古装摄影”辩称工作人员只是提醒两人，现金不够还可以用其他方式付款。该店长还辩称：“我们店里有自由消费说明的，如果工作人员强制消费，消费者可以阻止并投诉。”法庭上，被告称拒绝解除2.4万元的补充协议，因为“协议签订后当晚就发包给了数码制作中心和第三方工厂，分别精修照片和制作半成品相册”。然而在随后的庭审提问环节，在原告代理律师的一再追问下，被告终于承认当晚并没有发包给第三方厂家，款项当天并没有支付。

店家已有40余起投诉网友曝同样“套路”

检察机关认为，被告以低价的广告购骗原告到店，明知原告为经济来源无经济实力的学生，仍然强力推销，层层加码。从1100元基础套餐，升级到2.4万元，在未充分告知产品差异和价格明细的情况下，以套餐的形式强制销售，诱导原告进行高额消费。并以高额违约金、长时间的推销对原告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威慑，致使原告作出错误的意思表示。被告违背了诚信交易的原则，侵害了原告的知情权、选择权。检察机关有责任为两名女大学生以及更多像她们一样的消费者维权。

原告代理律师表示，两名原告作为在校大学生，其本意就是想体验19.9元的摄影套餐，但在被告一系列“套路”营销模式运作之下，一步步走入消费陷阱。根据《合同法》的规定，在这样的消费陷阱模式运作之下，消费者享有合同解除权。

“商家明知道消费者是学生身份的情况下，仍诱导其消费，甚至采取一些强制消费手段，严重损害了消费者权益。”另一原告代理律师表示，“看上去一切都合法，但其实是‘套路照’。”

被告则辩称，“所有套餐费用，我们已经提前告知消费者，并未侵害其知情权和选择权。作为成年人，她们完全可以拒绝可以选择不要。”被告坚持认为，对方签了合同就要履行，事后后悔违背诚信原则需承担违约责任，拒绝解除并退款。

记者在搜索引擎中检索“艳域东方古装摄影”发现，类似的投诉不在少数。其中一些消费者的遭遇与莉莉和晶晶经历极其相似：“选片时一个劲推销数万元的套餐”“说手上没那么多钱，他们就说可以花呗借呗”“不交钱，他们就不让你走，一帮人围着你”……记者点开大众点评APP发现，该影楼评分仍高达近4.6分。

因原告当庭表示不接受调解，法庭将择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