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报记者  陈颖婷

法治报通讯员  童画

3月的一天，小王进入直播间，今天他心仪的主播贝贝（化名）要和其他主播进行PK赛——谁在一定时间内被刷到的礼物多，谁就能赢。直播开始后，小王充值了1万2千多元兑换了12万多的“钻石”，不停为贝贝“刷礼物”，但结果却是贝贝场场都输。小王暗叹自己“实力”不够，无法助力贝贝赢得比赛。殊不知，对方主播的“支持者”只用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钱款就轻松击败了他。

今年4月，贝贝所在的“XMF”（化名）直播公会（与直播平台签约的传媒公司，相当于主播的经纪公司）的实际负责人邢某及一众员工因涉嫌利用直播诱骗被害人充值后获利而被查获。与此同时，公会所依附的直播平台“某某TV”APP也被查获。直播平台和直播公会共谋后，以悬殊巨大的充值兑换比例对直播礼物竞赛的输赢结果予以操控，刺激、控制众多被害人充值后获利。经查，该平台合作的直播公会共有1100余家，全部资金流水量高达1亿余元。目前查证，已有30余家公会涉嫌诈骗。

日前，犯罪嫌疑人“XMF”直播公会负责人邢某等7人已被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某某TV”平台实际控制人余某等人也于5月被批准逮捕，目前还在审查起诉中。

“双重标准”的兑换比例

2019年，余某使用他人身份注册了某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经营网络直播业务，但效益一直不好。2020年起，该公司放弃了原本的直播业务，开发了一个名叫“某某TV”的直播平台。余某说：“自此之后，我们专心只做招商业务，招揽直播代理商（我们称之为公会）合作。由公会招聘主播在该平台上做网络直播，盈利由平台和公会按比例分成。”

“某某TV”很受公会的欢迎。“我们不收取代理费、平台运维费用，平台上所有技术问题都不用操心，只管使用就行。而且我们的返点比例高于其他平台。”到案后，余某交代，该平台就是靠薄利多销来吸引公会入驻，他们还会在后台设置“僵尸粉”，也就是虚拟客户，可以在直播中烘托气氛。

但这都不是该平台的“杀手锏”。其实最吸引公会入驻的，还是他们提供给公会的“特殊”权限。一般用户通过充值渠道充入资金后，可以按照1：10的比例兑换成“钻石”，在直播间购买虚拟礼物赠送主播。但入驻的公会却可以注册一个被称为“测试币”账号的虚拟ID号。通过“测试用户”通道进入之后，“测试币”账号可以以1：100000的比例兑换“钻石”。

1：100000对抗1：10，这就是他们赚钱的“秘方”。

用户支持的主播“赢”不了

每个公会大多只有一两个主播，但却有很多“键盘手”。这些“键盘手”使用女主播的照片、视频设置美女人设，在社交平台寻找潜在用户（即本案中的被害人），互加微信后发展暧昧关系，待时机成熟，便透露自己“女主播”的身份，吸引用户下载“某某TV”观看“自己”的直播。文章开头提到的小王就是被吸引的用户之一。键盘手负责日常与用户在微信上聊天，直播时才由主播出面。

仅靠主播在直播间里说话唱歌，是无法吸引用户打赏的。所以，平台和公会便想出了通过PK赛的方式来刺激用户充值打赏，并且让“主播”在微信上承诺，一旦赢了，便与用户线下见面。

比赛前，公会早就找好了PK对象（有时“某某TV”平台的员工也会充当PK对象配合公会比赛），并商量好输赢。比赛时，公会的员工会用“测试币”账号里兑换的“钻石”给对方主播拼命刷礼物，用户在这样的“刺激”下也会不停充值，支持自己这边的主播。

用户用1:10的比例兑换的“钻石”数量如何能与公会用1:100000的比例兑换的“钻石”数量抗衡？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下，用户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那么用户支持的主播必定会输，平台既获得了用户的打赏，主播也不用兑现虚假承诺。“这其实就是一场骗局，但用户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自己实力不够。”多数涉案人员到案后均承认这一点。

此外，平台还规定，用不完的“钻石”不能折算成人民币返还给用户，这是因为用户每笔的充值钱款在次日就会被公会和平台瓜分。

今年4月，由于涉案直播平台在网络上的负面评价越来越多，余某等人开发了新的平台，准备“转移阵地”。就在新平台测试运行时，余某等人被抓获，许多与涉案平台合谋的直播公会也陆续被查获，“XMF”公会就是其中之一。据了解，“某某TV”直播平台诈骗案中，检察机关已对157名犯罪嫌疑人批准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