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7版:法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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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21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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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事”与“有意义的事”

□陈庆贵

“把有意义的事做得有意思,把有意思的事做得有意义。”自打此语成为网红金句以来,不知被多少“人类导师”生吞活剥穿凿附会,拿来烹调各式“心灵鸡汤”。设若戳穿其“皇帝的新装”,对之“去庸俗化”“去鸡汤化”,廓清二者界限分野和内在关联,未尝不是人生的严肃命题和“壮骨冲剂”。

所谓“有意思的事”之意思,当然是指性情趣味;“有意义的事”之意义,则泛指价值作用。至于意思与意义之真谛,虽如莎士比亚所言:“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无有个个认同的“标准答案”,并不等于没有约定俗成的“最大公约数”。

周国平于名篇《如何在无趣的时代生活得有趣》中参悟:“所谓真性情,一面是对个性和内在精神价值的看重,另一面是对外在功利的看轻。一个人在衡量任何事物时,看重的是它们在自己生活中的意义,而不是它们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实际利益,这样一种生活态度就是真性情。”显然,意思源于真性情,因为唯此才能内生迸发真趣味和真愉悦。职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之流的面具化表演,市井蝇营狗苟之辈的趋炎附势等,就压根儿与意思“尿不到一壶”。

胡适在《人生有何意义》一文中洞见:“一句好话可以影响无数人,一句坏话可以害死无数人。这就给我们一个人生标准,消极的一面我们不要拿去害人,要懂得自己行为;积极的一面则要使这社会增加一点好处,总要叫人家得我一点好处。”对芸芸众生中绝大多数凡夫俗子而言,人生意义大小相当于“高低杠”竞技,在不害他人“低杠”与有益社会“高杠”之间翻转。

“有意思”与“有意义”背离,必然衍生无趣荒诞。其现实镜像,周国平可谓洞若观火:“我朝四周看,看见人人都在忙碌,脸上挂着疲惫、贪婪或无奈,眼中没有兴趣的光芒。我看见老人们一脸天真,聚集在公园里做儿童操和跳集体舞,孩子们却满脸沧桑,从早到黑被关在校内外的教室里做无穷的功课。我看见学者们繁忙地出席各种名目的论坛和会议,在会上互选为大师,使这个没有大师的时代有了空前热闹的学术气氛。我看见出版商和媒体亲密联盟,适时制造出一批又一批畅销书,成功地把阅读由个人的爱好转变为大众的狂欢……我看见许多有趣的事物正在毁灭,许多无趣的现象正在蔓延。”任由无趣流感扩散,势必加剧“无意思”与“无意义”恶性循环。

“有意思”与“有意义”,并非不可调和天生冤家,相反,二者内在经脉融通相得益彰。古人云:“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就好比愚人常常“把有意义的事做得无意思”,甚或“把无意义的事做得无意思”一样;智者亦大可“把有意义的事做得有意思,把有意思的事做得有意义”。这方面建立不朽的“带头大哥”,古今中外举不胜举。

如何“把有意义的事做得有意思”,胡适的导航路线是:“生命本没有意义,你要能给他什么意义,他就有什么意义。与其终日冥想人生有何意义,不如试用此生作点有意义的事……”如何“把有意义的事做得有意思”,周国平指引的方向是:“无论时代怎样,没有人必须为了利益而放弃自己的趣味。人生之大趣,第一源自生命,第二源自灵魂。一个人只要热爱生命,善于品味生命固有的乐趣,同时又关注灵魂,善于同人类历史上伟大的灵魂交往,即使在一个无趣的时代,他仍然可以生活得有趣。”

全民刷屏时代,大数据算法精准推送“你想要的”“你感兴趣”的东东,越来越多“低头族”被“温水煮青蛙”囚入“信息茧房”。受“智者更智,愚者更愚”马太效应作用,乌合之众产能膨胀。也许,谁也无权强迫和奢求人人能“把有意义的事做得有意思,把有意思的事做得有意义”;但无论如何,人作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如何规避在“把无意义的事做得无意思”中“娱乐至死”,原本就属绕不过去的人性必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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