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的仪式

上海法治报 2021年01月15日

  魏艳阳

又到了年终总结的时候。支付宝的账单说,又是挣钱目标没达成、花钱目标再超支的一年;网易云的歌单提醒,我的口味依旧没变,我的爱豆依然没发几首新歌,我听歌的夜倒是越来越深了;就连地图,也迫不及待地要展示我的年度足迹,可惜我根本毫无兴趣打开——除了上班回家两点一线,我去的地方寥寥无几,可这段熟悉到闭眼能走的路,压根又用不上地图。

时间是一个本就存在的概念,时光的流逝对所有生物都很公平,可历法却是人类独特的创造。

古人发现天气与温度似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有其相似性,而月亮的阴晴圆缺也总是循环往复,于是农历就这样诞生了。

可惜一个简单的系统诞生以后总是会不断出现差缪,于是人们又创造大小月、闰平年加以修正,并引入节气用来指导耕种作息,系统变得越来越复杂,终于把误差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可从历法被创造出的那一刻起,它的意义就偏离了它的初衷。人们截取一段,为时间赋予了开头和结尾,仪式感在心中无由而生,仿佛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年头年尾这样特殊的时节。于是,古人祭祀,今人许愿;古人结绳,今人截屏。

可人们似乎忘了,真正的时间并没有开头和结尾。

时光如风般从身边吹过,除了让毫无准备的人们发梢凌乱,裙带乍起之外,从未正眼看过我们一眼。它对所有死物活物一视同仁,活物香消玉殒,死物化作泥尘,只是人类在自己硕大的脑袋内高速运转,不肯接受这现实。

凭着对时间的巧取豪夺,人们为自己赋予了年龄和岁月。

儿时的成长只嫌太慢,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大人一样自由,到了暮年,又悲叹时光走得太快,抛下了我这个步伐迟缓的老人家。可惜时间不听这些空吟悲叹。已知对此束手无策的人们便只能看淡生死,或寄情山水或畅饮高歌,而有权有势的人,开始寻找歪门邪道,最后只为后人徒留笑柄。

时间无法强留,真正可以感知的,是日常的生活。来来去去的每一笔钱,都是我试图让自己活得更舒心;入耳入心的每一首歌,都是我为在饱食的躯壳下填满空乏的灵魂所做的努力;去的每一个地方见的每一个人,都在我的心中,不需要他物替我记取。

站在此刻,整理衣冠。风起和衣,雨落撑伞;如果下雪,我就放下防备,开开心心堆个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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