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栖
自不待言,科学的成果犹如现代文明的瑰宝,彪炳史册,为世瞩目。那么,对那些科学的失误就该嗤之以鼻、嘲讽唾弃么?理性的答案是否定的。
爱因斯坦说过:“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可能是无限的,一是宇宙规律,二是科学失误。”其实,这两个“无限”有着密切的关联,宇宙规律要靠持之以恒的科学实践去探索,只有包括科学失误在内的科学实践才是发现和运用宇宙规律的不二法门。
爱因斯坦本人的经历证实了这一点。1929年,以广义相对论而获诺贝尔奖的爱因斯坦提出了一个万物之理版本,将所有物理学归结为一个定律。具有“上帝之鞭”雅号的29岁青年物理学家泡利挑战权威,他对爱因斯坦说:“你的这个理论是纯数学的,与物理现实无关。”并预言:“在一年内你会放弃。”果然,爱因斯坦不到一年就放弃了这个版本。并不甘心的他于1931年1月和10月又相继提出两个更新版本的万物之理,结果也都以失败告终。爱因斯坦在事实面前公开认错:“提出万物之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误”。虽说爱因斯坦失误了,但他还是赢得科学界的敬重,勇于在一位后辈面前坦然认错,彰显出虚怀若谷的大师风范;更重要的是,泡利的挑战成功为他继续探索而荣获诺贝尔奖奠定了基础。
也许是为了表彰科学实践精神,也为了纪念那些因科学失误而捐躯者,1994年,斯坦福大学设立了“达尔文奖”,此后年年在世界范围内“评奖”。查看历年获奖名单有:连接家用电源来电击河里的鱼,却不待切断电源就涉水捡鱼;发明用手枪玩轮盘赌博,却没有分清左轮手枪和半自动手枪的区别;用打火机照亮燃料糟来确定无可燃挥发气体;为了拍高空急降而不穿降落伞跳出机外;等等。达尔文奖的意义与其说是充斥黑色幽默嘲讽愚蠢,不如说是在向被“自然法则”淘汰者致敬,他们以自我牺牲证明了明显的基因缺陷将不再进入下一世纪。因为这些以千奇百怪的方式毁灭了自我,大义凛然地把自己从人类的基因库中永远抹去,从而保证了人类长久的繁衍,他们的实践富有创造力和执行力,为人类进化和发展作出了贡献,只是用错了时间地点。
在探索和认识宇宙规律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进程中,科学失误是常见的现象。人们对科学失误自有一个甄别、智辩和纠错的过程。有些科学失误在当年可能被视为“真理”而名噪一时,一旦败露则声名狼藉。即便如此,人类也亟需正视和敬重,因为它为宇宙规律的发现付出了代价。前不久,享誉科学界的《自然》杂志从创刊150多年以来发表的10万多篇论文中,精选出300篇代表作,出版了《百年科学经典》丛书。丛书编辑毫不避讳自己杂志的“污点”,收入了不少为科学失误张目的论文。如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生的“聚合水”事件,有科学家撰文声称发现了一种超黏滞状态的水,导致近十年时间内,世界各地不少科学家都“纠结”于这项研究。结果被证明是重大的科学失误。“经典”的科学失误不失为极好的反面教材,它们同样具有科学的价值
科学的进步,时刻伴随着失误的诞生。谈论失误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只有在不断容错、辨错、纠错中,科学才能愈发昌明,愈加接近真理。恰如英国剑桥大学动物病理学教授贝弗里奇所说:“在科学探索时,对严重谬误论见的揭露,其价值不亚于创造性的发现。”堪为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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