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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报记者 徐荔
法治报通讯员 金玮菁
“我们特向社会公众诚挚道歉，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我们保证今后严格遵守法律，绝不再犯……”去年7月，一封“公开道歉信”在本报刊登，做出道歉的是曾让多位老年人信服的艾灸馆老板、经理，还有“中医大师”。
本想着治病养生、延年益寿的老人们不曾想到，自己竟会掉进精心设计的陷阱。
骗子通过开设艾灸馆，找人假冒中医专家坐堂，筛选出年龄大、家境殷实的老人，虚假“问诊、把脉、开方”，根据老年人的经济条件和消费能力确定价格，将普通中药材制作成谎称含有名贵药材的“神药”，高价卖给被害人，骗取9名老年人共计30余万元……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检察院办理的这起假借中医专家诊疗之名诈骗案或许能给老年人们一些防骗警示。
“当代李时珍”专开名贵药材
胡阿婆今年八十多岁了，从2019年8月开始就经常接到推销电话，对方不仅把自己的五谷杂粮产品吹得花好稻好，还称可以开车上门接胡阿婆“现场体验”。胡阿婆信以为真，便答应了。很快，有人开车来接胡阿婆，将她带到一个艾灸馆，让她参加了一个健康讲座，在座的不少都是老年人。说是健康讲座，最终却是给胡阿婆他们推销胚芽米。
胡阿婆记得她就是这样结识艾灸馆的平经理的。后来，平经理经常联系胡阿婆，还向她介绍了公司的一个项目——健康管理服务。平经理称，该项目承诺每年带老年人去看病，还提供如代挂号等便利服务。胡阿婆想着自己年纪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难免要去医院看病，如果有这样的服务还真不错，于是胡阿婆支付了8980元，签订了三年的协议。后来，胡阿婆使用了几次服务，每次公司都会派人陪她去医院看病，这让胡阿婆的感觉不错。
2020年11月，平经理告诉胡阿婆，艾灸馆来了一位中医“纪大师”，是“当代李时珍”。随后，派人接胡阿婆夫妇到艾灸馆“眼见为实”。在路上，工作人员向胡阿婆介绍“纪大师”医术高明，还给胡阿婆看了一些“纪大师”的视频简介。
胡阿婆夫妇到了艾灸馆后见到了艾灸馆的叶老板，他热情地向胡阿婆他们介绍“纪大师”，称世上没有“纪大师”看不好的病，把“纪大师”的医术形容得天花乱坠。胡阿婆对此将信将疑。
为了证实自己的医术高明，“纪大师”给胡阿婆号脉，说了一些胡阿婆的不适症状，胡阿婆一听果然没错，便打消疑虑，赶紧把自己的病情都告诉“纪大师”。
“你这病，我开副中药就能好。”随后，“纪大师”又给胡阿婆的丈夫把脉，称他脑梗阻严重，不过吃他开的中药，三个月就会没事。至于中药的价格，现场没有提及，只是让胡阿婆他们三个月后再来会诊。
随后，平经理将胡阿婆夫妇送上车，在车上平经理说给他俩分别开了6个月和3个月的中药，一共要49700元。胡阿婆一听这么贵，提出了疑问，平经理解释说这药特别好，是“纪大师”到外面去采的。听到胡阿婆说没那么多钱时，平经理同意让胡阿婆先付一半的钱。
毕竟是不小的开销，胡阿婆提出要和儿子商量，平经理却急了，要求胡阿婆先拿出3万元。胡阿婆没有马上答应，可平经理还是盯得很紧，胡阿婆一到家，平经理就打电话催着她第二天去付款。胡阿婆越想越不对劲，把事情告诉了儿子。意识到父母可能被骗，儿子很快就带着胡阿婆去派出所报警了。
经过调查后，民警发现，胡阿婆的确被骗了，在艾灸馆里坐诊的“纪大师”，还有所谓的名贵药材，其实都是假的。而胡阿婆还算是幸运的，没有花重金买假神药，但没有识破骗局的老人却有好几位。
中医坐诊原是精心策划的局
老人们为何会如此相信“纪大师”？被骗近5万元的刘阿婆说，她和丈夫原本要去医院看病，可是平经理说“纪大师”比医院的医生还要厉害，而且他只诊治几名病人，第二天就要离开。刘阿婆就想着试一试，她让“纪大师”号脉、看舌苔以后，“纪大师”果然就说出得了他们的病症，这让她“不得不服”。
“纪大师”真的那么神吗？审讯时，“纪大师”称，他是药剂师，曾自学过中医，当过“赤脚医生”。
自学中医就能有如此“高水平”，通过号脉就可以准确说出老人们的病情？检察官在审阅案卷时发现，这其实是“纪大师”与艾灸馆叶老板合作谋划的一个骗局。
叶老板利用手下平经理等人带领的团队，在电话联系老年客人时，了解客人的病情、家中子女情况、经济条件，通过筛选，选择年龄大、家境殷实、曾有过大额消费记录、子女不在身边等特点的老人作为诈骗目标。随后，通过设计话术、反复电话联系、安排上门接送等，将老年人骗至艾灸馆。
掌握了老人的基本情况以后，叶老板就会事先让“纪大师”做功课，而且还告诉“纪大师”：“上来先不要问，先号脉，说出几种病，然后再问，把望闻问切的顺序调整一下。”这样一来，当“纪大师”准确说出老人病情时就会显得他医术高超，获得老人们的信任。而且“纪大师”开出的药品其实就是普通、常见的中药，但叶老板和“纪大师”会根据老年人的家庭经济状况，“量身定制”中药价格，“客人经济状况好的话，可以多坑一点钱。”“纪大师”还交代，他们给客人定制的中药汤剂3至9个月的价格在2万至4万元，但一般中药房配药仅需几千元。
检察官受理此案后发现，本案涉及中医诊疗的专业问题，针对“纪大师”自述具有一定中医知识的辩解，决定开展自行侦查。检察官发现，中医行医需要中医医生资格证书和中医医生执业证书，并到当地卫健委注册备案，一般不可以异地执业。同时，药剂师是没有处方权的。
在“纪大师”坐诊开药过程中，还有一些违反中医行医的行为。例如，许多被骗老人反映，“纪大师”一般都是一次开好几个月的药，最少也要3个月。而且“纪大师”写完药方，既不给老人，也不让他们拍照记录，说是会将方子发到艾灸馆，和中药一起寄给老人，但老人们从来没有拿到过。实际上，中医开的处方是要求公开的，一般一次开14帖药，届时需要根据病人的病情调整药方。“纪大师”的种种行为显然都并非专业，只是为骗老人们的钱。
经查，叶老板、“纪大师”、平经理等人以上述手法诈骗9名老人共计30余万元。案发后，叶老板等人退赔了所有被害老人的损失。
宝山区检察院经审查认为，叶老板、“纪大师”、平经理等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数额巨大，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以涉嫌诈骗罪对上述人员提起公诉。经审理，法院以诈骗罪对上述人员分别判处十个月至四年六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
民事磋商后登报道歉、民事赔偿
与此同时，宝山区检察院公益检察官在案件中发现，叶老板、平经理等人及其所在公司违反法律规定，侵犯不特定老年消费者权益，损害社会公共利益。除相应的刑事责任外，还应当承担侵权民事责任。于是，公益检察官决定开展案件调查后立案。
鉴于案发后，叶老板等人对9位被害人已经全部退赔，且营业时间较短，未对老年人身体造成明显损害，当事人对造成的民事侵权也诚信悔过。综合考量后，2021年6月23日，宝山区检察院与叶老板等人在平等、自愿、合法的基础上，并在宝山区人大代表、法院公益诉讼观察员的见证下进行民事磋商。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叶老板、“纪大师”、平经理等人及其公司，违反法律规定，侵犯不特定老年消费者权益，损害社会公共利益，应当承担民事责任。他们对造成的民事侵权诚信悔过，自愿采取补救措施，在上海市级媒体上公开赔礼道歉。
检察官说法
这是一起以行医为名、骗取老年人钱款的诈骗案件。这个“当代李时珍”只是一名连执业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的药剂师，虚构专治疑难杂症的秘方，哄骗老人相信他们，花几万元高价购买所谓医院里买不到的“名贵药材”。他们正是利用了医疗行业的特殊性以及老年人求医心切且辨别能力弱的特点进行非法敛财。
医疗行业的特殊性，不应成为别有用心的人的保护伞，更不能成为他人非法敛财的遮羞布。中医传承千百年，有它特有的医疗规律以及行业规范。在这里教大家“五看”辨别坐堂医资质：
一看药店招牌，药店需悬挂“××药店××中医坐堂医诊所”的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二看医师执业证书，必须是取得医师资格后经注册连续在医疗机构从事5年以上临床工作的中医类别的中医执业医师；
三看门面，中医坐堂诊所必须设有独立的面积不小于10平方米的诊室，并配备相应的诊疗设施；
四看价格，中医坐堂诊所必须在显著位置公示有诊疗收费标准。
五看药品，坐堂中医只能提供中药饮片处方服务，不能超出执业范围。
请老年朋友们务必提高警惕，增强防范意识和识别能力，防止养老钱、血汗钱被骗，若发现可疑线索，积极向有关部门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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