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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盈科（上海）
律师事务所 钱沛鑫 刘诗琪 陈癑蓉
对于普通的刑事案件可以引入数字化量刑的做法，即在判决中尝试对量刑的数字组成进行阐述，明确宣告刑数字的组成。比如，应当明确基准刑期是多少，自首给予扣减了多少刑期，认罪认罚扣减了多少刑期等，实质化地体现量刑的精确。
通过对刑期给出更加明确具体的数字组成阐述，可以有效提高法检的办案效率与公信力，刑期计算清晰明了、公开透明，能更好体现和检验司法尺度的统一性，体现算式透明、公正公开。
长期以来，我们的刑事判决书中只看到宣告刑，至于这个刑期是如何组成的，其中基准刑多少，其他情节的增减占了多大的权重，往往未予明确。
最近笔者代理了一起案件，被告人具有自首、从犯、认罪认罚、退赃等诸多从轻与减轻情节，各种因素综合后的宣告刑为有期徒刑4年。这4年究竟是按照有期徒刑10年作为基准刑的综合量刑，还是有期徒刑7年或5年作为基准刑的综合量刑，各种从轻减轻情节占了多大比重，被告人只能自行猜测。至于其中自首、从犯、认罪认罚、退赃等情节在量刑各自占了多少比重，以及哪些情节不予重复计算等，被告人更是无从得知。
自2019年“两高三部”先后发布、实施《关于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处理制度的指导意见》《关于规范量刑程序若干问题的意见》以来，检察机关确立了“以精准型刑量建议为原则，以幅度型量刑建议为例外”的量刑建议模式，然而在司法实践中量刑的弹性依然很大，难以实现精准量刑之目的。据北京大学法学院白建军教授的研究，在1100多起抢劫案件中，量刑失衡（过轻、偏轻、偏重、过重）的比例将近20%。量刑偏差会导致量刑不公，使刑法所确立的罪刑相适应原则大打折扣。
尤其是引入“认罪认罚”制度后，究竟认罪认罚在宣告刑期中占了多大比重，在具体个案中扣减了多少刑期，司法实践中仍显得十分模糊。
针对以上问题笔者认为，对于普通的刑事案件可以引入数字化量刑的做法，即在判决中尝试对量刑的数字组成进行阐述，明确宣告刑数字的组成。比如，应当明确基准刑期是多少，自首给予扣减了多少刑期，认罪认罚扣减了多少刑期等，实质化地体现量刑的精确。
通过对刑期给出更加明确具体的数字组成阐述，可以有效提高法检的办案效率与公信力，刑期计算清晰明了、公开透明，能更好体现和检验司法尺度的统一性，体现算式透明、公正公开。
从检察院层面来说，公诉人就被告人的行为作出认定分析并给出量刑建议时，既要综合考虑累犯、自首、立功、认罪认罚、数罪并罚等制度的适用，有无从重、从轻减轻或免除刑罚的法定情节，又要考虑其所犯罪行的轻重、应负刑事责任和人身危险性的大小，依照刑罚相关规定提出精确的量刑建议。此处精确的量刑建议并不仅仅指一个数字，而是应就前述考量因素分别给出明确的（刑罚期限增加或减少的）数字，确保罚当其罪，避免罪刑失衡或者尺度不一。
从法院层面来说，法官需要根据刑事法律，在认定犯罪的基础上，以“宣告刑=基准刑±浮动刑”的模式确定对犯罪人判处多重的刑罚，这也是将审判员量刑时的心路历程以数字化的方式表达出来以增强量刑的公开性、透明性，约束过于自由裁量的空间，促进司法审判的公平公正，追求司法尺度的统一。
量刑的数字化是相对于其抽象性、模糊性而言的，目的在于降低自由裁量的弹性与风险，促进“同案同判，类案类判”与司法尺度的统一，促进量刑精准的重要保障。因此，也不宜绝对化。从量刑建议的视角而言，量刑越具体，犯罪嫌疑人对处罚结果的预期越清晰，被告人就越容易接受。推进量刑建议数字化，有利于增强犯罪嫌疑人在审查起诉阶段认罪认罚的自愿性以及维护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辩护权，防止事后因量刑问题引发上诉、抗诉以及程序回转等问题。
数字化量刑是精准量刑的具体表现形式，是在精准量刑的要求上的进一步细化。比如，某诈骗罪，根据其数额等情况，基准刑为10年，最终宣告刑判处了6年，那么扣减的4年中，自首、立功、退赃、认罪认罚分别占有了多大的权重，同时明确几个扣减刑期不重复计算，这样，公诉人、被告人、社会公众从判决书中就可以一目了然其刑期的组成，从而很大程度上增强了司法审判的透明性。审判的公平公正和统一司法尺度的实现就会越来越落到实处，得以体现。
早在2010年，媒体就报道过一起“检察官数字化演示量刑建议当事人服判息诉”的案件——黄春桃、谭春利盗窃案，该案审判员认为：“通过数字化演示检察机关提出量刑建议的依据、过程，法官规范量刑意识得到提高，考虑从轻从重的节点更加精细，量刑结果更趋平衡，失轻失重现象就会减少，被告人服判息诉就会多了。”
需要指出的是，量刑过程的数字化呈现主要是针对普通案件。司法实践中，存在大量疑难案件和案情极端特殊的个案，的确难以对每一个案件的每一个事实或情节都以一个精确的数字刑罚进行衡量。但无论什么情况下，基准刑应当明确，给公诉人、被告人、辩护人以及社会公众一个明确的交代，通过量刑组成的数字化呈现量刑的精准化、实现实质上的公平和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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