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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国富律师事务所 周玉文
《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一十九条规定：医务人员在诊疗活动中应当向患者说明病情和医疗措施。需要实施手术、特殊检查、特殊治疗的，医务人员应当及时向患者具体说明医疗风险、替代医疗方案等情况，并取得其明确同意；不能或者不宜向患者说明的，应当向患者的近亲属说明，并取得其明确同意。
《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二条则规定：患者在诊疗活动中受到损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推定医疗机构有过错，其中就包括“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规章以及其他有关诊疗规范的规定”。
拔牙过程中，患者同意医生多拔一颗牙，为什么事后还起诉要求医院赔偿？这样的诉求能获得法院支持么？
据媒体报道，浙江省开化县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医疗损害责任纠纷案件，判决被告某医院赔偿原告郑某经济损失3000元。后原告不服判决提起上诉，近日，衢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维持原判。
该案的案情是这样的：
2020年11月，郑某因一颗牙齿被蛀毁前往开化县某医院拔牙。医生在询问病情时，郑某称有左上第六颗牙牙根已烂，需要拔除。
拔牙手术后，郑某发现医生多拔了其左上第五颗牙。医生表示郑某左上第五颗牙只剩残冠且在发炎，属于病牙，其在手术中曾敲击病牙，询问过郑某是否需要拔除，得到了郑某的同意。
郑某则认为，多拔那颗牙的牙冠还在，不属于病牙。同时，郑某称当时打了麻药并不清楚医生说的是哪一颗，才导致自己做出了错误的承诺，故起诉至开化法院，要求医院赔偿种牙费用、误工费共计5万元。
开化法院审理后认为，被告开化县某医院在未取得原告郑某的明确同意下，采用局部麻醉拔除原告郑某的左上第五、六颗牙，违反了法律规定，鉴于原告郑某的左上第五颗牙已经松动，仅存部分牙冠，参照当地制作假牙的实际费用，结合原告郑某制作假牙的误工费、差旅费等实际情况，故作出上述判决。
在诊疗活动中，患者享有知情同意权，而与患者知情同意权相对应的则是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对患者的告知说明义务。
患者的知情同意权和医疗机构的告知说明义务，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只有在医疗机构对患者履行了告知说明义务的情况下，患者的知情同意权方可得以实现和保障。
因此， 《民法典》也从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履行义务的角度做出了明确规定。
《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一十九条规定：医务人员在诊疗活动中应当向患者说明病情和医疗措施。需要实施手术、特殊检查、特殊治疗的，医务人员应当及时向患者具体说明医疗风险、替代医疗方案等情况，并取得其明确同意；不能或者不宜向患者说明的，应当向患者的近亲属说明，并取得其明确同意。
据此，如果负有告知说明义务的一方没有履行义务或者履行义务有瑕疵的，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本案中，医生拔除患者的左上第六颗牙是经过患者明确同意的，但拔出左上第五颗牙事先并没有经过患者的同意，只是在手术进行中，医生发现这颗牙也有问题，才临时告诉患者需要拔出。
虽然患者当时表示同意，但事后患者认为自己打了麻药，并不清楚医生说的是哪一颗牙。那么本案的关键问题就是，患者对拔除左上第五颗牙的表态是否属于“明确同意”。
对此审理本案的法官认为，医生在拔牙过程中曾敲击患者左上第五颗牙告知是病牙，继而拔除。但医生在手术中并未明确告知患者拔的是哪颗牙，一共拔除了几颗牙，未履行好告知义务，侵犯了患者的知情同意权。
也就是说，要认定“明确同意”，必然得从法律角度加以审视，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已经“明确同意”了。
对患者“明确同意”的正确认定，无论是从患者知情权的角度，还是从医方履行告知说明义务的角度，都要求患者对实际情况有正确清晰的了解、医方对患者的情况进行了全面的告知。如果不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那么患者的表示就不属于法律上的“明确同意”。
就本案来说，患者并不清楚要拔除的是哪一颗牙、是否必须拔除、不拔除将产生什么危害、有无替代治疗方案等等。
如果不是基于患者在正确理解情况下表示的同意，就不能认为是“明确同意”。
综上，本案中，虽然医生履行了一定的告知义务，但治疗时的告知说明是有一定瑕疵的，导致不能认定患者的表态属于“明确同意”，导致拔除了一颗患者并不同意的牙。
依照《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二十二条，患者在诊疗活动中受到损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推定医疗机构有过错，其中就包括“违反法律、行政法规、规章以及其他有关诊疗规范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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