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7版:法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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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1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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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体验不谋篇”

□沈  栖

近读《世纪印象:百名学者论中国文化》一书,内收题为《文学依然神圣》的陈忠实自述。这位已故的著名作家自述中有一句话给我至深印象:  “未有体验不谋篇”。

陈忠实于1965年初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上世纪80年代创作旺盛,1992年以长篇小说《白鹿原》为标志进入巅峰期。按他自述:80年代中期,文学创作和理论都非常活跃,所有新鲜理论不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对自己创作都产生过一定影响,但他始终恪守一个创作原则,即:“未有体验不谋篇”。他倾力于体验社会生活,自觉地思考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从几千年的民族历史上对这个民族产生最重要的影响的儒家文化,来思考当代中国人心理结构的内在形态和外在特征,以某种新奇而又神秘的感觉从这个角度探视所塑造和表现的人物。诚如自云:“不管是历史的还是现实的人生,一经作家用自己的生命所感受的体验后,表现出来的就应是这个民族在特定历史阶段整个精神层面的一种比较准确的、具有普遍性的东西。”

我曾读过陈忠实不少作品,如中篇小说《蓝袍先生》  《四妹子》、短篇小说《李十三推磨》以及获得茅盾文学奖殊荣的《白鹿原》。作为富有民族精神的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家,他的审美艺术个性风格堪为古朴苍凉,淳厚豪壮,凝重蕴藉、刚毅沉稳,典雅达观。正是灞河原这块深厚凝重的土地,给了陈忠实宁静刚毅的生命情感力量,在这里他完成着自己文学艺术创造的超越。包括他于创作的间隙一人静坐在灞河岸边,进行着与大自然的对话。关中平原是深厚而凝重的,对陈忠实而言,灞河原尤其是白鹿原,那更是深厚凝重而苍凉蕴藉的。这块土地不仅给予了陈忠实丰厚的创作资源,而且也启开了他艺术创造的灵智。这片热土积淀于陈忠实的生命情感的深层,以一种潜在的状态,制约着他心理气质与生命情感方式的建构,随着生命岁月历程,建构起他的审美个性。陈忠实在谈起自己的人生历程时,反复提及乡村基层经历和自然地理环境对他的创作所产生影响。这块热土对他的影响委实是深刻而沉重的。由此可见,包括《白鹿原》在内的陈忠实创作所表现出来的审美艺术个性与风格,显然是其天然地接受灞河原这片厚土恩赐的必然结果。

虽说陈忠实笔下描写的是关中平原的生活实录,但即便是诸多的短篇小说也是各呈风采,绝无雷同,没有似曾相识的稳态模式,说明他体验生活的深度和表现生活的宽度。陈忠实是这么谈论这个问题的:  “在我的创作感觉里,因为每一次体验到的内容不一样,就不可能用一种艺术形态表现它,甚至语言的色彩。每一个短篇都要找到一个新的适宜于表述这一体验的艺术形式,它们各有姿态,包括语言姿态。”

一位作家的价值,关键在于写什么,怎么写以及发表以后的社会影响力。在寻找适合自己写法的时候,作家不必介意卷入了哪个“流派”或什么“潮流”。文学与生活的关系,既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更是一个重要的文学创作实践问题。时下,有些作家对“深入生活”不屑一顾,作品中缺乏生活内容,他们奢望通过对西方现代文学文本的模仿,或用编造和杜撰来代替深入生活、观察生活;有些作家用数量尺度来替代质量尺度,为迎合出版市场的商业需求,粗制滥造,根本没有时间去体验生活,疏于思考、沉淀,结果作品出版后鲜人问津。文学作为艺术的一个门类,其本质精神是在与现实的抗衡中升华出来的,创作无疑具有虚构的成分,但想象力再丰富的作家也虚构不出比现实更富戏剧性、更有穿透力的故事。在这现实比虚构更具震撼力的年代,希冀有更多的反映时代精神、揭示生活本质的优秀作品问世,而陈忠实“未有体验不谋篇”的创作原则是须臾不可或缺的逻辑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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