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吞水”老公让我对婚姻失望

　　□口述：姚瑶　记录：林可依

　　姚瑶是个泼辣能干的女汉子，但丈夫田征和她截然相反，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姚瑶的拼搏让她在事业上越来越成功，对生活也颇有想法。但是田征却一直在原地踏步，温吞水似的性格让姚瑶感受不到一点生活的激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姚瑶越发意识到田征永远不可能改变了。她无奈，难道自己的未来就要在无望的婚姻中继续下去吗？

　　我曾觉得我们性格互补

　　我和田征是相亲认识的。那时我高中毕业不久，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到街道办事处工作了。学校老师对我的评价是：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泼辣能干。同学也都喜欢我，不但女生把我当知心大姐姐，有什么事情都找我倾诉，让我帮忙，就连男生也和我称兄道弟、打成一片。反正我就是大家常说的“假小子”，放到现在，就叫“女汉子”。

　　我到街道办事处时间不长，就很快成了同事们的开心果。工作布置给我，我总是干脆利落、不打折扣地顺利完成。大家都喜欢我，说谁娶到我这样能干的老婆，那真是有福了。田征就是办事处的一个大姐给我介绍认识的。

　　和我风风火火、外向爽朗的性格截然相反，田征含蓄内敛、话不多。他在一家国有企业做工程师。学理科出身的他，内向地甚至有点木讷，除了谈起自己的专业来头头是道，其他时候都很少说话。但人就是这样奇怪，可能真应了“性格互补”那句话，沉默寡言的田征在我眼里别有一番味道，我觉得他成熟稳重，可以信赖。我居然对他情有独钟。

　　就这样，我们两个谈起了恋爱。即使热恋中的田征，也不像一般毛头小伙子那样热情冲动，反而是我在这段感情里显得更加主动。上哪儿去玩、到哪里吃饭，全都是我说了算，我还时不时地创造一点惊喜，给我们的恋爱添加一点激情和浪漫，而田征就乖乖地接受我给他创造的这一切，既不排斥也没表现出特别的激动。“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几乎为零”，这话一点不错，当时我竟没觉察到他的不正常，反而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还有一种奇货可居的得意。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地结婚了。婚后，又有了女儿。

　　生活一旦进入柴米油盐，就呈现出它残酷的本质来。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一个雷厉风行、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对婚姻和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然而，田征继续保持着他一贯的温吞水式处事风格，对什么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不急不躁的模样。

　　我每天除了上班，还要回家做家务、带孩子，恨不得长出四只手来。我永远忘不了自己背着哇哇大哭的女儿，一边站在灶台前拣菜一边构思单位里明天大会上发言稿的情形。而我忙得满头大汗，田征也不知道伸一伸手帮我搭一把，一定要我明确地指示：“盛饭”“端菜”“洗碗”，他才老大不情愿地慢腾腾站起身来。我觉得他真的就像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

　　我在进步而他原地踏步

　　女儿进幼儿园后，我稍微轻松了点。于是马上抓紧时间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虽然读书不是块料，但是我身上就有这么股狠劲，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做好。面对厚厚的考试资料，我咬咬牙，先把女儿哄睡了，再看书复习到深更半夜。看我这样，田征很不以为然，他劝我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工作能混就混混过去，主要把家管好、把孩子管好就行。我根本不理他，我不是那种甘于平庸的人，总想着能做出点样子来，这做人才有意义，不是吗？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顺利地通过了公务员考试。从此之后，我的事业之路越走越顺，从普通办事员逐步成为科员、科长、主任助理。

　　而我在不断进步的同时，田征却一直在原地踏步。其实，他的起点比我高得多，科班出身的电气工程专业，一进单位就受领导重用，被安排在重要岗位上。但他只求安稳，得过且过，从没想过进一步提升自己。渐渐地，他就落下了，在单位也成了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田征并不是没有机会，他的一个师弟，从国企跳槽到了一家外企，在那里干得风生水起，他曾经劝田征和他一起干，前景会更广阔。可是田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田征的理由很简单，现在的单位人头熟了，业务也就是那么一块，什么都熟悉了，工作起来很轻松。换一家单位，一切重新开始，要重新熟悉起来不说，外企的工作节奏还特别快，每天忙忙碌碌的，累也累死了。他又不是小年轻了，没那么多的体力去拼。至于钱，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准虽然比上不足，也算比下有余，任何事情都没底的，能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就可以了。

　　田征说得似乎颇有道理，可我知道那不过是他为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找借口而已。我也不求大富大贵，但人总要有点追求和梦想吧。

　　在田征的身上，我永远看不到那种激情和热血。不但事业上如此，生活上同样如此。他从来不会想要给生活增加一点什么乐趣，他每天安于现状，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就连看个电视，也是固定的那几个频道。在一起越久，我对田征就越失望。尤其是工作中接触到很多优秀的异性之后，我更加对他无法理解，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别人身上就充满了活力和激情，和他们在一起，我总能觉得自己朝气蓬勃；　而和田征在一起，我却感觉自己死气沉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对生活没有一点拼劲

　　买房的事情也是如此。那时候，眼看着身边的人都在改善住房，我也动了心思。我们住的还是结婚时，田征家给我们的一套上世纪80年代的老公房。说是两室一厅，其实只有50多平方米。眼看着女儿越来越大了，我想给她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我和田征说了，他却有些犹豫。按他的说法，老房子住惯了，挺好的。我游说了他许久，还带他去看了几个朋友的新居，他才总算有点心动了。

　　但在买房的目标上，我们又产生了分歧。我看中一套新房，100多平方米，宽敞明亮，房型也很好。可是他却偏偏要买二手房。我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二手房价格便宜，把我们原来的房子卖了，再加上这些年的积蓄也就差不多了。可是买新房的话，我们的钱一定不够，就必须贷款，那样压力就要大很多，他不愿意承受压力。

　　为了这件事，我们争执了很久。我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田征，在这件事情上却超出想象的执拗。一向没脾气的他，甚至和我发了火，最后更是态度强硬地放话：如果我坚持买新房，那房子就不买了。看他真的生了气，我只能乖乖屈服。

　　虽然我很看不惯田征的做法，但我们毕竟是夫妻，我不想家里整天争争吵吵，搞得鸡犬不宁。因为我的妥协，我们最后搬进了一幢房龄10多年的老式高层大楼。虽然有电梯，但是小区环境却基本谈不上，周围连绿化都少得可怜。女儿也不喜欢，田征却表现得很满意。他说，不管怎么样，80多平方米也比原来改善了不少。他说他打算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再也不要折腾了。

　　看着田征心满意足的样子，我的心里说不出的可气。我搞不懂，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就这么容易满足，对生活没有一点憧憬和拼劲？

　　在女儿留学的事情上，我们再次闹起了矛盾。那年女儿高中毕业，考进一所不算理想的大学。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为了女儿的前途着想，送女儿出国留学是最好的办法。

　　谁知，听我这样一说，田征马上就翻脸了。他的理由无非又是那几条：女孩子嘛，用不着那么要强，将来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行，毕竟将来是要嫁人的。读书读得再好，又能怎么样呢？当真做了女强人，恐怕将来嫁都嫁不出去。

　　其实，我心里明白，田征最头疼的还是女儿的学费问题，那笔数目不算小。这一次，我没有听他的，而是顶着重重压力，拿出家里所有积蓄，又向亲朋好友借了一些，把女儿送出了国。为了这事，田征和我吵过、闹过，但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

　　在失望中继续维持婚姻

　　女儿留学归来后，曾经和我很认真地谈过一次心。她说自己知道当初把她送出去很不容易，自己感谢我对她的付出，同时也说留学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心胸的开阔和视野的提高。虽然女儿没有明说，但我心里明白，她的话还是有所指的，她其实也受不了田征那种落伍的观念和生活态度。小时候，她和田征还挺亲的，可是长大后，尤其是从国外回来之后，她和田征的沟通交流就越来越少，有什么事她更乐意和我说。而田征根本没有感觉到女儿的变化，或许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女孩子大了，和父亲之间的交流自然而然地不再那么亲密无间。

　　我有时候真替田征可悲，按理，他应该是我们这两个女人爱慕、亲昵的对象，但是现在，我和女儿都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在我们的眼里，他就像一个另类，一个和世界和社会脱节的老古董，什么新鲜的事物都不懂，先进的理念他更是无法接受。和他在一起，真的是无话可说。

　　去年，田征的单位因为整体搬迁，迁移到了昆山。根据田征的年龄，他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提早退休，一种是到昆山工作，每周末回来一次。

　　田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提前退休。知道他选择的结果，我无语。虽然这是我意料中的事，但我还是想不通。田征也才过了知天命之年，家里也没什么要他操心的事。他完全可以继续工作。真的退下来了，他在家又打算做些什么呢？田征却显得自得其乐。

　　退下来之后，田征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看看别人锻炼跳舞，回家吃午饭。午饭过后，睡个午觉，到两三点起来，看看报纸上上网，就准备晚饭了。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作为旁观者，我真的无法接受，这分明就是老年人的生活嘛。田征把大好光阴就这样花在了“养老”上，连我都为他可惜。

　　但我什么都没说，我知道如果我说了，结果只能是争吵。二十多年的婚姻生活，我没力气再和田征吵了，有那份精力，我宁愿用在工作上，用在女儿身上。换句话，和田征的婚姻已经让我越来越失望。我麻木了，也许从选择田征的那一天起，这就是我注定的宿命，我根本无法改变他。我的婚姻，未来就只能在这种失望中维持下去吧……

　　手记

　　婚姻需要浪漫和激情

　　姚瑶的经历让人感慨。也许以平常标准来判断，她的婚姻并没什么大问题。田征既没出轨，也没其他不良事迹，他有的不过是性格上的一点缺陷，对事业、生活没有太大的追求，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但，正是这看似不算缺点的缺点，对一段婚姻来说，确实是致命的。尤其是像姚瑶这样风风火火的女子，她要的是生命的激情、生活的热烈，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她这种感觉，能让她体验幸福的伴侣。

　　而田征，却始终没有带给她这种感觉。虽然他老老实实，不出格、不越轨，但是却无法和妻子在一个层面上共同追求、共同进步。婚姻的保鲜，是需要激情和热度的，老是像温吞水一样，无趣、平淡，确实很难维持另一方对你的温度。

　　田征和姚瑶的感情落差，其实在很多夫妻中都存在。只是，很多时候作为另一方无法把这种痛苦说出口。通常定义的“老好人”有时候在婚姻中其实恰恰是另一方嫌弃、厌恶的对象。因为婚姻有时候确实需要浪漫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