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基
作为履行监察职责的司隶校尉,因为弹劾贪官受到众多高官联名指控,应该如何面对?地方官因为多次向皇帝上书控告官员贪腐没有音信,上书发牢骚说是否让其到匈奴单于处伸冤,能否按大逆重罪予以惩处?请看东汉司隶校尉虞诩亲身经历的牢狱之灾和对同僚案件的公正处理。
连续弹劾贪官 受到联名控告
永建元年(公元126年),虞诩出任司隶校尉。数月之间,虞诩接二连三地弹劾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人,文武百官因此怨声载道,埋怨虞诩苛刻无情。三府长官联名向皇帝控告虞诩,说他违背天时,在盛夏季节抓捕无辜人员,导致监狱人满为患。
见此情景,虞诩也上书皇帝,指出法令是国家的堤防,执行刑罚就是要约束人们遵纪守法。而今,州放任于郡,郡放任于县,一级推一级,百姓满腹冤屈,投诉无门。三府长官担心我弹劾到他们头上,就恶人先告状,诬告陷害我,对此我无所畏惧,决心像史鱼一样宁死不屈,冒死直谏。汉顺帝听从了虞诩的意见,免除了司空陶敦的职务。
揭发皇帝近臣 侥幸死里逃生
当时,中常侍张防凭借权威,收受他人财物,为其办事谋利,虞诩数次上书皇帝,都没结果。虞诩义愤填膺,自己将自己囚禁在廷尉官署。又上书皇帝说,昔日孝安皇帝因重用结党营私的樊丰,差点导致国家灭亡。现在张防以权谋私,国家因此濒临灾难,我只能自己囚禁自己,谏言皇帝,避免杨震的悲剧在我身上重演。
张防得知后,立即泪流满面的向皇帝诉苦,皇帝因此将虞诩交左校处理。张防决心置虞诩于死地而后快。两天之内,虞诩就被审讯4次。监狱小吏看到虞诩在劫难逃,好心奉劝他,长痛不如短痛,最好自杀以避免受辱。虞诩坚贞不屈,说宁可受到审判、处死,也要让天下人知道真相。
宦官孙程、张贤等知道虞诩因为忠贞不渝身陷入囹圄,不约而同向皇帝说明。孙程义正辞严地说:皇帝带领我们共同起事时,非常憎恨奸臣,知道他们祸国殃民,断送政权,陛下即位后怎么就明知故犯,亲近奸臣?陛下难道忘记了之前对先帝的评论?司隶校尉虞诩忠心耿耿,而受到审讯。张防以权谋私,不仅逍遥法外,还倒打一耙,诬告陷害虞诩。现在朝中奸臣当道,应该立即惩处张防,释放虞诩,为他平反昭雪,官复原职。
当时,张防就在皇帝旁边,孙程大义凛然,怒斥张防说:奸臣张防,为什么不下殿去?张防迫于无奈,只得退到东厢房。孙程趁热打铁,对皇帝说,立即惩处张防,以免他向陛下的奶妈求情。皇帝主意不定,征求各位尚书的意见,尚书贾朗一贯和张防友好,当即说虞诩有罪。皇帝因此左右为难,对孙程说,你暂且出去,这一件事,我考虑后再说。
看到父亲忠贞获罪,虞诩的儿子满腔冤屈,立即和门生100多人,举着旗帜等候中常侍高梵的专车,叩头流血,诉说虞诩的冤屈。高梵深受感动,立即告诉皇帝。皇帝因此下了决心,将张防流放边境,贾朗等6名尚书,有的被处死,有的被降职,虞诩当日被无罪释放。
揭发时政弊端 减轻百姓负担
虞诩获释后,孙程又上书皇帝,旗帜鲜明地指出,虞诩不但无罪,反而有功。皇帝幡然醒悟,提拔虞诩为议郎。几天后,又提升虞诩为尚书仆射。
当时,长吏、二千石官员听任犯罪的老百姓交钱赎罪,称其为“义钱”,假称为老百姓储存保管,而中饱私囊。虞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上书皇帝说,永建元年以来,贫困百姓多次上书,官员接受财物百万以上的不一而足,因为犯罪被发配充边的罪犯有几千万人,但三公、刺史很少提及所收赎金。永平、章和年间,州县因为将所收赎金借贷给老百姓谋利,而受到司空弹劾,许多州郡长官因此罢官。现在也应该吸取以前的合理规章,限制官员以权谋私。皇帝欣然采纳,下诏转发了虞诩的建议,并严肃批评州郡长官以权谋私。官员通过赎罪钱敛财因此得以禁绝。
子民埋怨君父 并非大逆重罪
宁阳主簿曾经上书皇帝,状告宁阳县令贪赃枉法,奏折上去六、七年,也没有任何音信。宁阳主簿就直接上书皇帝,说我是皇帝陛下的儿子,皇帝陛下是我们的父亲,我屡次三番上报奏折,都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投诉无门,难道让我向北到匈奴单于那里去告状申冤?
说来也怪,宁阳主簿以前的奏折无人问津,这一个奏折竟然很快送到皇帝手中,皇帝看到奏折中所写到匈奴单于那里告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立即将奏折给尚书看。尚书也感同身受,立即弹劾宁阳主簿犯有大逆不道重罪。
满朝文武大臣哑口无言,只有虞诩仗义执言,据理力争。说宁阳主簿的确存在过错,因为多次投诉没有得到答复,而怨恨皇上,就像儿子怨恨父亲。但究其原因,宁阳主簿的奏折所以没有送给皇上,朝廷的相关人员存在过错。宁阳主簿只是因为奏折没有得到答复,而心生埋怨之情。寻根究底,并没有任何大逆不道之心,自然不能以大逆重罪处罚。听了虞诩的分析、解释,皇帝欣然采纳,推翻了宁阳主簿的大逆重罪,只对他处以笞刑,打板子了事。
虞诩还借题发挥,对各位尚书解释说,平民百姓因为有冤枉、屈辱,不远万里到京城告状,他们满腹冤屈,急需解决,但状子递交上去多年没有音信,是因为相关部门没有上传下达,及时处理,这些官员能说是积极履行职责吗?我们和那些不积极履行职责的官员没有任何亲情关系,为什么要袒护他们的失职?我们和满腹牢骚的上书者也没有任何冤仇,我们为什么要超越法律,对他们进行加重处罚呢?听了虞诩的话,各位尚书非常惭愧,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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