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浩东 张杰
戒毒所是一个特别的医院,送走一个痊愈的病人,腾出的床位就会迎来一个新的病人。这里有着特殊的交流,每次刚离开一个人的内心,又必须走进另一个人的世界。于是我们民警便不断的在黑白中手书斑斓,在灰暗中描绘多彩。
望,观气色
他分到了我们小组,和典型的传统毒品吸食者一样,一个形同枯槁的老人,偶有的不同便是头上隆起的肉瘤,使他又略显特别。怀揣好奇,我们了解了他的曾经。
徐某,59岁,高中文化,离异,上海人,因吸食毒品被强制隔离戒毒两年。他有过荣光,担任过车间主任,也在改革开放初期的下海潮中做过商海的弄潮儿,凭着执着和努力获得了较好的经济基础;他有过美满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儿子,漂亮的妻子。
一次偶然,一次好奇,拉近了他和“毒魔”的距离,“海洛因”成为了他的生活必需品,渐渐地因为吸毒,妻儿和他拉远了距离、兄嫂和他断绝了联系。最终,他深陷淤泥,身心俱疲。
闻,听声息
刚入所时,徐某的表现真的很差,寡言少语,不和其他戒毒人员交流; 他学习消极,能逃则逃能避则避; 他行为养成差,懒懒散散不思进取……
他有“病”,并且“病”的不轻,全身的“病灶”让我们无从医治,只能听着他的声息,耐心寻找着“病源”。终于,他将我们领进了他的世界,诉说着他的痛楚与不幸。
他说,他不是不爱和人说话,只是他自认和别人不在一个波段;
他说,他不是不爱学习,只是这里学的都是“小学知识”,而他早就“大学毕业”;
他说,他不是行为不佳,只是年纪大了,跟不上戒治生活的节奏;
他说,他不是不想参加康复运动,只是体质太差、还有高血压。
他把一切问题的原因都描述得冠冕堂皇。猛药去疴,我们打算寻一剂能“治”他的猛药。
“你有高血压,打牌这种活动不适合你,而且这是小学生的游戏; 饮食方面你也要节制,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应着一个个冠冕堂皇的原因。
于是,他有了些许的改变,不是因为幡然悔悟,只是想要舒服环境的需求,渐渐地他主动拉近了和同组戒毒人员的距离,戒治表现也有了些许提高。他的病症,往好的趋势发展。
问,询症状
“就让我疼死吧,最多我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徐某又一次和所内医生发生了争执,又是一个新的病症出现了。根据了解,徐某一到晚上就会因为头上的肉瘤痛得睡不着觉。
该如何教育他,是批评他表达诉求的方式不对?是教育头上不应该生这个瘤?寻病寻因,分析问题找根源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徐某,走,去医院看病……”他很吃惊,他不敢相信会得到这样一个医治方案——去医院开刀。他明白这个决定不仅要征得大队的同意,还要得到卫生所医生、所领导的支持。
“病要看,上次和医生争执,回来后还是要写检查的啊。”他低下了头,出现了一丝愧意。术后,他感谢民警和医生,头上的疮解决了,争执也消失了,他又回归到正常的戒治生活中,些许的不同,就是比起以往,他的戒治表现积极了。
切,摸脉象
在徐某一年半诊断评估成绩出来以后,他却好像一直闷闷不乐,若有所思。原来,他的诊断评估成绩相当不错,有希望可以提早结束强制隔离戒毒,去康复中心进行康复回归适应社会的机会。但也就是这一点难住了他,去康复中心必须有担保人担保,他与前妻和儿子二十几年没联系了,而且他们现在国外,根本也联系不上。唯一的希望就是哥哥、嫂嫂,可是因为他吸毒也早已断了往来。
我们一边引导、一边通过社工找到了他哥哥的联系方式。情况沟通后,哥哥表示,其实不是他不想认这个弟弟,只是恨铁不成钢,又因为弟弟与自己怄气,所以断了来往。在得知徐某因为表现好,有希望去康复中心后,哥哥主动提出做担保人。
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某,并安排他通过亲情电话主动和哥哥联系并道歉,同时也向哥嫂保证不再复吸的决心。兄弟冰释前嫌,他流下了悔恨和激动的泪水,也如愿以偿获得了去康复中心继续戒毒的机会。
每个戒毒人员内心都有自己深埋的渴望。民警如果以壶翁之术医治他们,帮助他们走出自我封闭的围城,以亲情感化他们的心灵,再毒的“疮”也能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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