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桑叶 记录:林可依
桑叶已经人到中年。原本以为会四平八稳地走完自己人生的后半场,可没想到却遇到了让她怦然心动的上司——费清。
相同的爱好,让桑叶和费清相互间有了异于平常的感觉。
但是桑叶也很清楚,彼此都有家庭、孩子,他们不可能为了感情疯狂一次。因为两个人的身上都有责任、义务和担当。一旦真的沦陷于感情,对费清的事业、前途,对桑叶自己的名声,也都是不小的考验。他们输不起。
最终,他们还是将这份感情埋藏在了心底。虽然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但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彼此的距离。
岁月静好,我却并不满足
认识费清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后半生就会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地走下去了。
我在机关工作,套用一句很俗的话:二十多年前我第一天上班就可以看到未来的样子了。
其实我也想挣扎、逃脱,去过一种从来没有过过的生活。我曾经瞒着家人去面试过外企总经理秘书的岗位,那时我刚从英语专业毕业,因为英语基础好,又擅长公文写作,所以很顺利地被录用了。我兴致满满地想要开始自己的闯荡生涯,却在最后一刻被父母家人拦下了。
他们觉得女孩子还是要安安稳稳的好,外企的风险太大了,工作辛苦还不稳定,何况总经理秘书这个名称,总容易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但是,我最后还是乖乖听了父母的话,虽然心里是万般的无奈。
从小,我就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他们希望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求学、就业,就连婚姻也是如此,他们不喜欢的男生我就不可以去接触。只有他们觉得靠谱的才允许我和他谈恋爱。
我27岁那年结了婚,不早也不晚,很中庸的年纪。先生在一家大规模的国企任职,做技术工作,比我大3岁,性格沉稳,没有不良嗜好。父母说这样的人最好,适合过日子。搞技术的一辈子不愁没饭吃,而且规规矩矩,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我觉得他们说得挺有道理。他老实本分,很少出去应酬,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偶尔会帮我做做家务,要不就是看看自己的专业书籍。确实是一个居家的好男人。但我知道自己的骨子里是个不安分的人。一成不变的生活并没让我体会到安逸舒适,对现实的不满足时不时地如野草般在我心头疯长。
我知道自己无法打破眼下的这种平衡,稳定的工作,平静的生活,是多少人眼里求之不得的岁月静好。如果我去破坏,第一个伤心欲绝的就是我的父母。
我不忍心伤害他们,也不忍心伤害忠厚老实的丈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现实妥协,做一个别人眼里的贤妻良母,哪怕心中有再多不甘。
棋逢对手,遇见有趣的灵魂
见到费清的第一眼,我并没想到自己日后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他是个干净斯文的男人,穿着得体,气质儒雅,但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粗犷一点的男人,有男人的力量和味道。
费清是我们单位新来的领导。他来之前,我就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我对八卦素来没什么兴趣,对费清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是因为工作关系却不得不和费清走得近些。我在单位主要是搞宣传工作的,而费清正好分管这一块。
刚开始,我也只是行使自己应有的职责,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并没其他多余的想法。但是费清却表现出了对我特别的欣赏。当我写下第一篇稿子交给他的时候,他就对我赞不绝口。其实,写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就是小菜一碟,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写作,业余时间我经常会写些东西发在报纸杂志上。我本来就觉得生活空虚无聊,多余的时间我便常常把自己的情感倾注于笔端,也算是一种发泄吧。
我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但是费清对我的欣赏却让我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毕竟,人是需要被认同、被肯定的。
我们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随着接触的加深,我发现费清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些领导完全不同。虽然平时在工作中他看起来挺一本正经的,但是私底下却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活泼”的一面。而且,他喜欢和我聊聊文学、诗词,我发现他在这方面的功底并不差。而且,渐渐地我发现他开会所做的报告并非都是官话套话,而且在接地气的同时,也显露出他很深厚的底蕴。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对身边的异性从来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我,突然间发现费清成了我生活中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我喜欢和他聊天,喜欢在他面前说一些平时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说的话——关于精神层面的,我觉得费清完全能理解我,懂我。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觉得一种很特别的快乐,是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而在别人身上,我从来没有体验过。
让我紧张的是,我渐渐发现除了喜欢和费清精神交流的那种感觉,我开始每天都在渴望着见到他。那种感觉,有点像读初中时,对隔壁班那个有好感的男生才会有的感觉。有时候,只是远远地瞥一眼他的身影,就会让我快乐很久。有时候,他因为外出开会不在单位,那一天,我就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定。
四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我当然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有一种暧昧,悄悄流淌
正如我直觉的那样,费清对我,也有好感。
那次,单位组织参观活动。活动结束后,我想去坐地铁,却发现参观地离地铁站很远,还要换公交车。这时,费清主动提出让我搭他的车。
当时我有点尴尬,毕竟他是领导,我坐他的车总感觉有些不妥。但是费清的热情又让我不便拒绝,我只能上车。一路上,费清不断地和我说话,不知为什么那天我感觉他有点语无伦次,其实他平时的口才是很好的,情商也很高,属于能说会道的那种。我更没想到我快下车时,费清居然邀请我去咖啡馆坐坐。他的解释是反正时间还早,回家也没什么事。
我心里很明白不应该和他单独去咖啡馆那种地方,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费清破天荒地和我说起了他的家庭。我对他的家庭情况一直知之甚少,因为平时他从来不会和别人说这些私事。从他的话里,我隐隐约约听出其实他和妻子的感情不算很好,听他的口气,他妻子应该属于那种能力很强,也有点强势的女人。但是,费清并不喜欢这种类型。费清说,他希望的家庭模式是两个人可以一起聊很多的话题,能够一起在厨房里做饭、在饭后散散步的那种温馨的生活。但是他的妻子却更喜欢把时间精力放在工作上,即使回到家里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费清仿佛不经意间瞥了我一眼。我的心里突突一跳,那一眼感觉意味深长。
我知道一个男人肯对你说自己的隐私,聊自己的家庭情况,那就至少不是拿你当泛泛之交了。在他的心目中,你就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存在。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临睡前我居然收到了费清的微信:晚安。
我当时就愣住了,之前,我和费清从来没有私聊过。而那一声突然的“晚安”,让我感觉一下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一种暧昧的气氛,悄悄流淌在我们之间。那天晚上,我很久很久才睡着,一直在想那一声“晚安”。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第二天早上,在单位走廊偶遇费清,我竟情不自禁地红了脸。费清看着我,脸上也泛出颇有深意的微笑。
虽然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却从彼此的脸上看懂了对方的心思。
之后,我和费清之间变得越发暧昧起来。当着别人的面,我们总是特别疏离,比普通同事的关系更疏远。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场合,费清就会对我特别热情。从他看着我的眼神,我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们就这样守着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每天我去上班都感觉特别快乐。
偶尔,费清也会私信我,措辞总是很随便,完全不像领导对下级的口气。
有一件事让我认定了费清对我特殊的感情。
那天早晨我起床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没力气。本来还想硬撑着去上班,快出门才发现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时先生已经把孩子送去了学校,自己也去上班了。我本想打个电话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最后我居然发了微信给费清,告诉他我病了。
费清显然很着急,他让我不要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多喝水。我回复了他后就准备上床休息。然而没过多久,家里的门铃居然响了,是费清,帮我送来了退烧药。
我一下就傻了,同时也特别感动。费清温柔地看着我把药服了下去。当他把手轻轻地搭在我的额头上试体温时,我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要抱抱他。但是我又不敢,我怕自己的一时冲动会让两个人沦入万劫不复。
当然我更怕,因为自己的举动会让费清害怕,那样,从此我们也许连朋友都做不成。
费清走了,我却仍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空气里似乎也飘散着他身上清清淡淡的香皂味……
我和费清就这样保持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我们从没对彼此表白过,却对对方的心思心知肚明。我们不能也不敢挑破这层心思,因为我们都已人到中年,根本输不起。他不能输了他的前途、未来,我也不能丢了我的名声。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我们也明白彼此身上承担的担子,尽管费清和他太太的感情不是最好,我也很看不惯先生的老实木讷。但这就是生活,谁也没有勇气去破坏,因为我们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去为了感情疯狂一次,再将一切从头开始。
我们就暂且保持这种第三类情感吧,至少它能在无聊的生活中让我感受到一份别样的快乐,给我单调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
手记>>>
有些感情碰不得
桑叶的困惑很多中年人都会遇到。
经过长时间的婚姻生活,夫妻之间早就没有了激情,余下的不过是亲情、责任和义务。这时候,只要外界有一个“懂你”的异性出现,就很容易摩擦出火花,产生别样的情愫。虽然桑叶和费清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那种暧昧的氛围却让彼此对对方的心意心知肚明。
其实桑叶自己也很清楚,再往前一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仅会伤害彼此的家庭、家人,对对方也会造成不利的影响。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目前的状态,不敢再往前踏一步。但是再小心翼翼,感情这种东西还是很难控制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正如桑叶说的,她会情不自禁地抓住一切机会,哪怕只是看一眼费清,都会觉得很幸福。
长此以往,桑叶真的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吗?爱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拥有他,和他在一起。而所谓的“第三类感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不想让自己继续错下去,唯一的办法只有彻底掐断这种暧昧不明的感情。不要打着“第三类感情”的幌子,给自己继续错下去的借口和理由。因为,这种感情继续发展下去,终有一天会不受控制,最后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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