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4版:情感档案

突患胃癌,我才知道谁是真爱

本文字数:3967

贰柒 制图

  □口述:小婵  记录:林可依

小婵自恃相貌秀丽,一直对嫁给了“一无是处”的老公家宝耿耿于怀。甚至,因为家宝条件不好,她连孩子都不愿意生。

经历了几次工作的变动,小婵更是看不上“没出息”的家宝,和自己的老板关系暧昧。但突如其来的胃癌,让能干又有魄力的老板迅即解雇了她。一向被小婵瞧不起的家宝此刻却勇敢地站了出来,陪她共同抵御病魔的来袭。直到这时,小婵才恍悟谁才是真正爱自己的人。

我嫁他,只因他能忍受我的坏脾气

2019年的11月,我因为偶然发现自己大便黑血便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胃出血,因为我平时饮食一向不太规律,又喜欢吃辣,所以肠胃一直不太好。

没想到,结果却让我如五雷轰顶:我竟然患上了胃癌,而且还是晚期。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我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了,我还这么年轻,才四十多岁,还有那么多的好日子没过,那么多漂亮衣服没穿,那么多好吃的没吃……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老公家宝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平时在他面前一向高傲,不太搭理他的我,这次却忍不住抱着他大哭起来。

看我这样,家宝也慌了,他把我搂在怀里,一遍遍地和我说:“别怕,别怕。有我呢,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扛。”听着他的柔声细语,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我忽然心里一酸,竟有了几分内疚。

我和家宝是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那时我们都二十出头。我技校毕业后在厂里做工人。他那时也在厂里工作。那次聚会,出席的都是一帮小年轻,大家喝酒、讲笑话、唱歌,玩得非常开心。

那次聚会后,家宝开始追求我。他说第一眼看到我,就很有感觉。我自己清楚自己是有几分姿色,那时喜欢我的男生不少。因此,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家宝还真不入我的法眼。

但家宝却有别的男生不具备的韧性。大多数男生被我几次拒绝后,就都退缩了。只有家宝,一直坚持不懈。我上中班,他来接我下班,我上晚班,他又送我上班,说女孩子晚上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他自己省吃俭用,看到漂亮的时装却会毫不手软地买下送给我,因为他知道我喜欢。我偶尔一次感冒不舒服,就把他急坏了,深更半夜地跑到我们家来送药。

最后,连我父母都劝我,家宝人老实,又真心对我好,比起那些只会油嘴滑舌的人靠谱多了,女孩子嫁人,不要看相貌和经济条件,关键要看那个男人是不是对你好。像家宝这样,就是值得终身托付的人。

虽然不完全认同父母的话,但是凭心而论,身边的男生也确实没有比家宝更迁就我的了。我知道自己任性,脾气坏,大概除了家宝也没人能忍受得了我。就冲着这一点,我最终选择了家宝,和他结了婚成了家。

我嫌他穷,不肯为他生孩子

家宝的家境很普通,婚后,我们就蜗居在他父母给他的一套40多平方米的老公房里。房子是上世纪80年代造的。知道我不满意,家宝特意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用的都是比较好的建材。因为知道他也只有这个能力,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能把不满压抑在心里。后来,工厂效益不好,我下岗了。托朋友的关系,我找了一份行政工作。

进了这家公司,我一下感觉到了和老单位的差距。虽然我和家宝原来条件不算好,但工厂里大家情况都差不多,也没有谁看得起谁看不起谁。可是,这家公司就不一样了,里面的女白领大部分经济条件都不错,有几个老公还是老板,家里住着别墅,开着豪车,穿着名牌,让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我知道自己和她们没办法比,我唯一的优势就是长得还不错。为了不让别人比下去,我就在穿着上动脑筋,天天变着法子地换衣服。我这样一打扮,确实感觉上了几个档次,公司里的女同事也愿意和我一起玩了。于是,我经常跟着她们一起打卡各种网红餐厅,逛街买衣服、买化妆品,每个月挣的工资基本都被我花光了,根本存不下钱。

家里的开销全都由家宝负责。但他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只要我觉得开心就好。即便这样,我还是对他很不满,就是觉得他无能。这时,家宝也因为企业效益不好跳槽了,给一个私企老板开车。每天早出晚归,收入却不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周围同事的老公一比,我就更看不起家宝了。

心情不好的我难免在父母面前流露出不满,他们总是劝我,家宝忠厚老实,光是这点就谁都比不了。他们劝我把心态放平,说人生没有十全十美,不能要太多。可在我看来,所谓的好说再多也是没用的,只有实实在在地拿出钱来,让我也享受几天好日子,这才叫对我好。

这时候,我和家宝年纪都不小了,都三十出头了。家宝和我说过好几次,想要个孩子,却都被我拒绝了。我根本不想生。因为家宝实在太穷了,再要个小孩,哪里养得起?而且我毫不掩饰自己对家宝的轻视,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根本不考虑他的感受。

家宝很难堪,但他还是想说服我。我根本就没搭理他,只扔下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能每个月挣到8千块了,再和我谈这个问题。

为了弥补自己在家宝这里的缺失,那段日子我拼命地花钱。我就是觉得自己嫁给家宝亏了,只有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我和老板关系暧昧,对家宝越发看不上眼

我在这家公司呆了5、6年后,因为种种原因,公司关门了。于是,我再次成了下岗失业人员。

我也曾投过几次简历,跑过几次人才市场,可是却再难找到一份类似的工作。现实让我明白,除了尚残存的几分姿色,我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和那些年轻人去拼。

看我天天在外面奔波却一无所获,家宝很心疼我。他跟我说,找不到工作就算了,反正他还有一份工资,可以养活我。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我更来气。但凡他有一点本事,我也用不着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走,还要到处看别人的脸色。他说养我,拿什么养?我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个男人伸来的橄榄枝。这就是我后来的老板,他姓朱,是做建筑的,和我们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其实,我也知道很多和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的老板都对我颇有好感,因为工作关系,我和他们接触比较多。毫不夸张地说,从他们的眼神里我都能看出他们对我的那点小心思。也许喜欢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吧。不过我以前并没多想。说实话,我是有点瞧不起他们的。用通俗的话来讲他们没什么文化,不过正好赶上了时候,加上胆子大,敢打敢拼,挖掘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我还真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急需工作急需钱,这送上门来的工作机会我怎么会放弃呢?

朱老板把我安排在公司里做外联。对外打交道都会带着我一起去。听着那些客户一口一个美女地叫我,我的心里十分受用。渐渐地,我发现朱老板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我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朱老板有老婆,那是他还没发迹时,在乡下娶的。老板娘比我大不了几岁,也挺注重穿着打扮,但在我眼里,始终脱不了那层土气。即使她穿着名牌套装,背着LV包包。说心里话,我是有点心理不平衡的,也有点瞧不起她。我感觉自己比她漂亮,又是上海人,可是凭什么却过得不如她呢?

在这样的念头支持下,我和老板越走越近。老板娘显然也觉察了我和老板的关系。但她什么也没说,还是和以前一样。我自然明白她的想法,她自己包括她的全家都要靠着老板赏饭吃,又怎么敢轻易惹恼了他呢?因为老板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我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跟着老板外出交际,在一片赞美声中逐渐飘飘然起来,越发不把家宝放在眼里。

本以为这样潇洒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却没想到突如其来一场大病,一下把我打趴下了。

大病来袭,

只有他坚持陪在我身边

家宝的温情让我燃起了要好好活下去的希望。我把自己的病情和老板说了,本以为看在我们平时的交情上,他也一定会对我施以援手。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发了我一年的工资后就解雇了我。他说得很好听,让我在家好好休养,还说等我以后身体恢复了他会考虑继续用我。

我当时就傻了。这不是很明显吗?我病了,他就把我甩了。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那一刻我真的可以用万念俱灰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一向自以为很有魅力,但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朱老板看中的不过是我的美貌。他对我并没有真正的感情。当灾难来临时,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和我撇清关系。

而我现在唯一的依靠就只有家宝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一直认为没用的家宝这一次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果断。他很快帮我办好所有手续,让我住进了医院。接着便是手术、化疗。

因为要照顾我,家宝甚至辞职了。我深感不安,更担心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可是家宝却胸有成竹,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病,钱以后可以慢慢挣,大不了他去做保安。

为了给我治病,家宝拿出了他多年的积蓄,而我自己平时吃光用光,根本没攒下什么钱来。看着他身上的旧衣服,脚上穿了多年的皮鞋,我不禁失声痛哭。以前,我一直瞧不起他,说他赚不到钱还抠门,现在才懂他的一番苦心。他对自己苛刻,就是为了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手术和化疗都还比较顺利。做完整套治疗后,我就在家静养。正逢新冠疫情爆发,家宝也没办法外出找工作,他就天天在家陪我。我生病后心情不好,有时难免脾气暴躁,他总是默默忍受,还想方设法逗我开心。我担心家里钱不够用,家宝让我不要担心。我怪自己生病拖累了他,他却说难得有机会我们俩可以天天呆在一起,他求之不得。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既感动又难受,想哭又想笑。和他结婚这么久,经历了这一场大病,我才知道只有他对我的爱才是真真切切。

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但活着一天,我就要好好地和他过一天。因为,这个世上他才是真正爱我的那个人。

手记>>>

好好珍惜那个爱你的人

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小婵偏偏经历过鬼门关,方才领悟了这句话。这也是生活中很多人常犯的错误吧,拥有真情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却把精力和时间都用在追求那些所谓重要的金钱和繁华上。

当经历生活的磨难时,才会惊觉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任何东西都比不过一个对你用情至深的人。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份体贴的呵护,远远超过那些没有温度的虚情假意。

希望小婵能顺利闯过这一关,余生和家宝一起好好度过。即使物质不丰盛,但有真情陪伴,这样的人生也算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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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法治报情感档案 B04 突患胃癌,我才知道谁是真爱 2020-08-19 2 2020年08月19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