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艳阳
在村后头,有一棵梨树,几年前被旁边的人家,也就是它的主人砍掉了,今年回家,发现这片地又铺上了碎石子。这片地略为低洼,有了碎石子的帮助,在梅雨季节里就不会那么泥泞湿滑,行走起来更方便。
回想起来,这棵梨树始终比不上专门种植的果树,不仅果实个头小,在错误的时机采摘,还会毫不留情地酸掉馋孩子们的牙。
我不怎么喜欢吃梨,但我仍然喜欢这棵梨树,因为小时候,这棵树下时常会挂上一个小孩子们人见人爱的秋千。这不论对于男孩女孩、上学未上学的孩子们来说,诱惑都是致命的,一有时间,所有人都会拥在这棵不大的树下,欢声笑语随着秋千在空气中荡漾,爬树荡秋千成为我们的“必修课”。但大人们对这这门课兴趣寥寥,他们显然认为这没有我们在学校里修习的课程重要。常有大人威胁,再不去写作业,就把秋千拆了。
不等大人们将威胁付诸实践,秋千自己先发出了抗议,它被我们折腾坏了。我们纷纷看向置下这个秋千的好心伯伯的孩子,他无私地同我们共享他爸爸做给他的礼物,并同我们一起争抢打闹。可是现在,他也毫无办法,因为他爸爸已经出门打工去了。尽管那时春节未过。
如今时移势易,出门的不再是家长,而是我们这群已经长大的孩子。叔叔伯伯们出门,到了年关一定是要回来的,可我们却不再如此。曾经一起抢秋千的伙伴们,或往天南海北,或徙居他乡,回家的一年比一年少。
树砍了,路修了,房屋翻新了,消息却不曾传远。对于行走在外追寻理想的年轻人来说,这小小一隅里再大的好消息,都不足以吸引我们在年节以外的时间回来看上一眼。
我们好像有了自己的世界,每代人好像都有着每代人自己的世界。不过好消息是,年轻人的世界似乎总是比长辈们的世界来得更精彩些。
回家时枯枝萧索,走时尚不见春水涨起,丢失了儿时如画般的四季,幸好心里还有那一方值得争抢的树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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