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擒英美两面间谍

　　英国远东情报部派遣间谍李岫，抗日战争期间，曾充当英国联络部温州办事处报务员和情报员，之间又为美国谍报机关工作。1950年起，李岫被香港英国间谍机关多次派遣来上海，搜集政治、军事、经济等情报，密报香港英国谍报机关。就在该案进一步审理时，又发现了另一名双重间谍（两面间谍）……

本文作者  姚华飞

《上海滩》编辑出版

神秘的香港来客

1951年8月下旬，上海市工商局副局长写信给上海市公安局局长扬帆，转来留日时同学揭发其亲戚李岫的检举信，信中说：李岫历史上曾在英、美情报机关工作。1950年9月偕妻子杜一萍从香港来沪，已先后往返四次，每次来沪都不按常规申报户口，自称是来做生意的，但又没有见他们在做什么生意。他到处活动，积极收集剪贴各种经济情况资料，抄录工商统计报表，大量购买与他毫不相关的《人民警察》等报刊，情况反常，平日伪装得不问政治，但出言反动，据邻居反映他暗中收听短波……极有可能继续为英、美谍报机关从事间谍活动。最近发现李岫又准备逃港，希望公安机关严密注意。扬帆局长立即批交侦察处查处。

侦察员们在处领导的带领下，认真学习上级的指示精神，结合敌情通报，仔细地对美、英、法、日等帝国主义在沪旧基础展开广泛深入地调查研究。欧美侦察科的情报人员对原“英国联络部”等英国谍报机构原有工作人员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他们不少成员仍在上海，有的已转入英商企业，有的钻到了我机关或企业内部。于是，决定以该机构为重点，特别是对李岫的情况分配专人负责。

经初步摸底：李岫又名李就、英文名JOEI。1910年1月出生于广东新会，1930年在英商太古公司轮船任报务员，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进“英国联络部”温州办事处任报务员，颇得该办事处主任英国人季定时（S·V·GITTNS）的尝识，后又派往上海、北京、天津、大连等地搜集情报，并在上海架设电台。抗日战争胜利后，“英国联络部”解散，李岫又去美国军事调配处工作，为美国人搜集情报。李岫曾潜伏到美国民航局陈纳德航运大队任报务员，为美国情报机关监控陈纳德机组成员活动情况，成为既为英国情报机关工作又为美国谍报机关服务的双重间谍。

1948年初，李岫重返太古公司轮船担任报务员，1949年12月去香港。1950年9月至1951年3月，李岫在半月的时间里，前后四次去香港。1951年4月，李岫曾向上海市工商局申请投资1000美元在吴淞路开设同泰照相器材五金西药店，批准后却未挂牌营业，情况异常。平时接触关系较多，人员往来频繁，有时还在家庭组织小型舞会，确有可疑之处。不久，英商领馆工作的原“英国联络部”温州办事处秘书许宗衍交代：“上海解放前夕，在英领馆工作的温州办事处主任鲍思和欲架设电台，曾要我找李岫来当报务员，因未找到未成。李妻杜一萍也曾在温州办事处，夫妻两人与该办事处主任季定时关系密切，季现在香港，极有可能利用李继续进行活动。”1952年7月报经许建国局长，经局党委研究批准，将李岫立案侦察。

确定5437为“线人”

立案后，处领导和侦察员们连夜开会，分析研究对李岫的侦察方案。在讨论中大家一致认为：李岫是英国情报机关的老谍报员，既懂无线电收发报技术，又有过窃取情报的经历，英国谍报机关将他派进来，是让其长期潜伏，进行情报、架台等间谍活动。为弄清敌特的意图和李岫的具体任务，我们的方针应放在长期、系统的、以点带面的全面侦察的基点上。方法还是以内线侦察为主，外线为辅，再加上其它侦察手段。通过侦察，弄清案情，进而掌握敌特的活动规律，发现新的动向和线索。

侦察员和李岫“旧识”赵方成多次接触、交谈后，赵方成表示：在大事大非问题上要站稳立场，要和敌特分子划清界线，为祖国出力，为人民作贡献。协助公安机关侦破敌特案件，为斩断英、美谍报机构的魔爪出一份力，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些事实证明赵方成是一位爱国的知识分子，有政治觉悟，具有为我工作的条件，经批准，将赵方成定为5437号内线。

侦察员与5437具体研究了如何利用同住一套公寓的有利条件，进行监控，深入了解情况，以及设法弥合“兄弟”感情裂痕，贴近目标的方法，在我具体部署下，5437进一步发现了李岫的可疑活动。

一是李岫自称在香港“新中国进出口行”任职，回来是做生意，实际上都是虚构的。他回沪后就提出要在家门口挂上杂志社的招牌，并要5437为他仿造一枚“中苏友好协会”的徽章，均遭5437反对，而后再去工商局申请开设同泰号照相器材五金西药商店，领得执照后，又迟迟不开业，其目的不是真的要做什么生意，而是谋求在上海立足，以掩护其活动并为往返香港提供便利。

二是5437是《经济导报》驻上海代表，手中有许多中国经济建设和工商情况的资料，李岫曾以有朋友在香港办杂志为借口，要他以投稿的形式给那家杂志写有关中国经济建设方面的情况，可以得到优厚的稿费，企图拉5437下水。当5437表示此事不能做时，即要他把资料剪贴抄录。同时李岫还经常购买《人民铁路》等多种与其从事职业不相干的杂志，从中收集资料。1952年10月回香港前，5437曾看见李岫抄录有关上海“2·6大轰炸”、工厂恢复生产及一些工厂内迁等情况。

三是李岫经济情况反常，刚来上海时经常叫穷，但后来香港常有汇款，变得阔绰起来。原有一架收音机不用，新购了一台高档收音机等。

在显影中现原形

在5437的协助下，使侦察员们进一步了解到李岫行动的诡秘。在内线侦察的同时，使用多种侦察手段，严密控制其活动及国内外联系。在其住所附近设置据点，全天候监视，对其外出活动及来往关系跟踪布控，发现了一批与其往来的人员，还发现他常去无线电科行和去车站为去港关系送行。

2月10日下午，外线侦察员发现李岫手里拿着两封信，悄悄地从家中出来先转了一圈，又到小弄堂转了一回，看四方无人，便飞奔走向邮箱，迅速投信后溜走。

侦察员与有关邮局保卫部门进行联系，对李岫的信件进行了密检，发现李岫信件秘密。这两封密信：一封是寄香港大道中72A云裳公司李一锋；另一封是寄香港汇丰大楼310号李三湖。经技术处理，发现在给李三湖的信内夹有转给“时兄”的密写信一封，内容告“时”：1.5千元已收到，目前获得（去港）通行证无希望；2.“三反”“五反”和“镇反”及大连、旅顺、晖河、太子河等公路桥梁建设的有关情况；3.汉—武大桥梁报导将寄上；4.准备2月底3月初去北京一趟。很显然，这是李岫在向“时”报告近期活动情况，从而证实了5437所汇报的李岫用显隐墨水写报告的情况，也肯定了李岫确在从事间谍情报活动。但“时兄”究竟是谁？与李岫是什么关系？有待进一步查明。

背我向敌下场可悲

经过侦察员内外线侦控，没有发现李岫在上海的组织活动，但从密写信的语气和内容看，“时”是李岫在香港的领导人。查明“时”的身份已是侦破此案的关键。然而，摆在侦察员面前的“时”既没有全名，也不知真实姓名，又是在香港，从何查起，确是难题。

全力以赴，迎着困难上。经过对案情再次反复研究，决定先从已检获的李岫近年来与国内外通信材料中查找，一封信一封信地翻检，一页页一行行地仔细看，从字里行间查寻“时”的蛛丝马迹，然而还是一无所获。但是，在信中查出多次提到“吉兄”的人，如李岫的内弟杜绍雄、侄子李三湖于1951年9、10月间来信说：“吉兄已代办妥本港入境证”，“吉兄借款先告他，以便寄来”、“吉兄生意如常，他居处已迁出，来信请他的友人转交”、“邮票八张已转寄叔之友，汝友地址是510A”、“寄来土改纪念邮票，已亲自送交了吉兄，吉因公事忙，要我转达对你的道谢”等等。

这个“吉”与密写信中的“时”肯定都在香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侦察员根据杜绍雄、李三湖信中所谈有关“吉”的情况和李在给“时”的密写信中所述内容认认真真加以对照分析、判断。初步认定“时”“吉”很可能是一个人，也就是李岫的领导人。

为了证实上述判断是否正确，侦察员一方面布置5437了解李岫在香港的关系，再就扩大进一步侦察李岫曾在国内的活动关系。从材料中查知，李岫曾在解放前和温州方面有不少联系。通过对原温州办事处相关人员了解，果然发现温州办事处主任季定时不仅与李岫关系密切，而且与杜一萍有暧昧关系。

季定时，1910年生，是中英混血的英国人。曾取中国名字吉定时，季定时是英文译名。他1929年毕业于香港大学商科，曾在香港加拿大人寿保险公司任掮客及广东分公司经理。1936年后，在牛津攻读法律；1938年起在香港、新加坡等地搞情报工作；1942年任英国联络部“温州办事处及东南办事处主任，中校军衔；1946年复员回国任英国文化委员会远东助理及民航法律组负责人。1950年初到香港开设律师事务所，该所现地址为香港皇后大道公主街510A。这与李三湖信中所说“汝友地址是510A”完全一致，只是称呼上他称“吉兄”，而李岫为混人耳目称为“时兄”。因此可以断定“吉”“时”是一个人，就是原温州办事处的间谍头目季定时。至此，案情已大白，李岫是季定时派遣潜伏上海进行间谍活动的特工。

经许建国局长批准，对李岫进行秘密逮捕。李岫经过审问，承认自己充当英美间谍的罪行。经反复教育，他愿意为人民政府工作。经请示，顺线将李岫派回香港，摸清香港英国间谍机构内幕的主攻方案。李岫写了保证书，还制订了立功计划，进行了宣誓，同时具体研究了应敌、审查的对策，明确交代了去港任务是通过与季定时及翻译俞泽民等人的周旋，了解英国情报机关的内幕和派遣情报人员的线索，约期两个月。

1952年7月24日，在我方安排下，李妻留沪，由李岫单独去港。1952年9月20日，李岫如期返沪，详细汇报了香港之行。随后发现李岫案又有新的发展，原来李岫确实对我方有所保留。李岫在返回上海途经广东时向香港发了一封报平安信，返沪后，未经我方同意，又发了第二封平安信。约翰发给他的密写显隐药丸在上交时，留下一部分在家里，意图不明，李岫所谈英国情报机关另行安排工作的意图，也无法证实，而他又急着带妻子想去香港，这说明“两面间谍”又有新的动作。因此，1952年底，以忠敌背我为由，再次将其逮捕，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判处。

SourcePh" style="display:n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