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普陀自强工作站社工 吴鹰姬
整理:法治报记者 徐荔
第一次见到阿义是在五六年前,那时我刚调动到现在的街道,接手帮教工作。记得初次见面时,阿义戴着一顶鸭舌帽,衣着整齐,他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的“帅大叔”竟有吸毒且自残的经历。那次见面,我粗粗了解了阿义的家庭情况,当时他用一种说别人故事的淡然神态讲述了残破的家庭往事。当我计划循序渐进,加深与阿义的联系时,令人意外的消息传来,阿义与朋友聚餐时再次吸毒,因此被强制隔离戒毒两年。
再次见到阿义,已是一年半后,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让我万分震惊……
崩溃
两年强戒期未满,阿义就因查出急性白血病所外就医。由于疾病的打击和折磨,阿义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憔悴,完全没有了当初的精气神。
出所后,阿义就开始了他漫长而痛苦的治疗之路,接连的放化疗让他原本就消瘦虚弱的身体更雪上加霜。对于身患严重疾病的吸毒人员,开展戒毒帮教工作时除了要帮助他们戒断毒瘾外,更需要关注他们的身体、心理和社会需求,并提供全面的支持和指导。考虑到阿义身体抵抗力弱,容易受外部环境污染而受感染,因此我多是上门走访与他面谈。
几次接触熟悉后,我慢慢了解了阿义的过去。阿义初中时,母亲就与父亲离婚了,带着与前夫生的女儿离开。阿义正处青春期,他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忍心抛弃他,只带着姐姐远走高飞,从此杳无音信。阿义说,他小时候性格很开朗,因为长相讨喜,很受街坊邻居和长辈的喜爱,学习成绩也不错,在校时由于经常帮助同学,还多次被评为优秀学生。母亲离开后,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但得不到回答,此后阿义就逐渐变得沉默、叛逆、偏激。
中考失利后,阿义上了职校,还未毕业就到酒吧打工。由于工作的关系,他结识了不少游手好闲的朋友,更是在迷醉虚幻的环境中沾染上了毒品。从此,阿义的人生就如同陷入了泥沼。他知道毒品是魔鬼,但他摆脱不了吸毒后带来的短暂快感,只因那能让他暂时忘却所有的不快乐。他也曾极端地用自残的方式想让自己摆脱毒瘾,手臂上至今还能看到疤痕……
释怀
得病后,阿义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经济上,动辄上万元的昂贵自费药物让阿义无力承担。思想上,阿义武断地把患病与吸毒关联起来,认为就是因为吸毒他才患上此病,给自己、给父亲带来了不幸,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情绪一度极其低落。
为了缓解阿义的压力,我与街道社保医保部门沟通过多次,利用多种渠道为他申请大病临时补助;帮助阿义寻求专业的医疗支持,就他所患疾病咨询社区医生了解相关医学知识;针对他情绪困扰、焦虑和抑郁等问题提供心理支持,并建议他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适当参加社工点小组活动,借助社交和交流的环境,缓解阿义的心理压力;与阿义的父亲沟通,提供家庭支持,参与他康复治疗的过程。此外,我还为阿义借阅了《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史蒂芬·霍金》等励志自强的书,希望这些书籍能够给他传递乐观、积极向上的信念和动力。
在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放化疗诊治后,阿义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各项检测指标趋于稳定,没有再进一步恶化,之后就进入保守医治的流程,服药和定期检查。医生表示根据阿义的情况,只要坚持治疗,有很大的治愈可能性。这个好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高昂的药费还是如大山般沉重地压在他身上,但阿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不再颓废低沉,他时常会主动到社工点与我谈心,有时候聊聊读书观后感,有时候谈谈最近的治疗进度和生活。从他愈发明朗的眉眼神情之间,我能看出他已不再纠结于痛苦的过往。
勇进
2022年春天,因为疫情的冲击,我非常担忧阿义的情况,担心他的身体是否会因为疫情受到影响,忧心他的情绪会否又重蹈覆辙陷入低谷。因此,我联系居委沟通此事,居委得知情况后,为阿义申请了特殊通道以便及时就医,此外还经常电话联系关心他的日常生活。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阿义不但没有再陷入低落情绪,还力所能及地主动为楼里居民提供理发服务,利用朋友的销售渠道,为社区居民牵线搭桥,提供平价团购服务,在特殊时期丰富了大家的菜篮子,收获一大波好评。
看着阿义发给我的照片,看着他为居民理发和发放物资时的认真神情,我眼前恍若又看到了那个乐于助人、阳光灿烂的少年。
前不久,阿义的病情出现反复,目前正在住院治疗,但我和他的联系不曾中断。
人生难免有起落,我们的初心从未改变。无论经历多少困难,我们潜意识里始终都愿意保持最初的信念和目标,冀望未来,继续前行,去实现我们心中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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