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

　　魏福春

杨科出去了？小王一愣，事先联系好的——门卫说：你晚了一步，和你前后脚。怎么不给个电话呢？正嘀咕着，手机响了，杨科打着招呼赔不是，说有个紧急会议。问晚上是否有空？有！小王一阵激动：您吩咐。小王和这位杨科还没有见过面，是他缠着远房的一位堂兄帮忙牵的线。这位杨科以前是搞后勤的主任，刚到业务科不久，据说精明强干。杨科似是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发你地址，晚上见。

地址很快发来了，一个农家饭店。小王的心头便有一股温暖在弥漫，这位杨科，看来是不难打交道的。小王是跑项目的，以前有师傅带着，师傅跳槽后，老总要他挑起大梁。小王雄心勃勃，憋着股劲要干出番成就来。

一个下午转瞬即逝。小王准时来到饭店，包间里已有两个人坐着了，他们抬了下头又低下了——忙着看微信。小王犹豫了下，问：杨科是吗？其中一人应了声：杨主任订的。杨主任应该就是杨科。小王在一旁坐了下来。

时间依稀凝滞了。小王百无聊赖，想和那两位说说话，可是无从开口——他俩全神贯注，眼里只有手机。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小王眼前一暗，有人站在了面前，先到的那两位立即站了起来，异口同声：杨主任来了！小王也站了起来：杨科，我是——来人热情地握着他的手：幸会，幸会！就在这时，有声音传来：杨主任好！杨主任，不，杨科，恭请杨大科长！这位杨主任转过身来双手作揖，小王这才发觉弄错了，门口那位才是他要见的人。

杨科个子不高，戴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话语却是爽脆，他拉着小王的手向他介绍：杨主任是一家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能力强，见识广，我们等会儿好好敬敬他。杨主任哈哈一笑：好啊，不醉不休！

那天杨主任和小王喝了一杯又一杯，大有酒逢知己的感觉。杨主任说：杨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明天我们继续。小王心潮澎湃：听大哥的。杨科叹了口气：明晚走不开。杨主任笑道：我叫上几位美女，看你过不过来。杨科苦着脸：这是气我啊！看得出，杨主任和杨科关系非同一般。

单子是杨科买的，小王心里甚是过意不去，他有事求杨科，结果是杨科的朋友请客。杨科笑着说：没事，我们这些朋友有时间就会聚一下，你赶巧了。小王也笑了：承蒙大哥们看得起，我们去吼几下如何？杨科和杨主任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道：改天吧。

第二天傍晚，杨主任叫“滴滴”接的小王。车七转八弯，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门前，大门如有感应，无声无息地打开了，车顺着弯弯曲曲的小路驶到了一栋别墅前。这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优雅会所，小王的眼睛有点发直，这种地方他听说过，没来过。心里不由咚咚咚打起了鼓。

杨主任已在包间内等着了，把他拉到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我们公司招待尊贵宾客都放在这里。小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成贵宾了？

这天晚上小王醉了，不仅仅是美酒。他不能不醉，或者说他是在装醉。杨主任太热情了，要他尽管放松，还要他下次和他堂兄一起……小王那位堂兄，是一位领导的大秘。他瞬间清醒过来，杨主任这是醉翁之意——小王举起酒杯，舌头打结：喝，喝酒！杨主任也仿佛受到了感染，酒杯“当”地一声脆响：我们哥俩，干！

小王之后再也没有去找过杨科，当然也没见过杨主任。他知道这是杨科和杨主任唱的一出双簧。他想不明白的是，杨科为什么要这样？

答案其实很简单，他堂兄对杨科特地关照：不能让小王觉得找业务得靠关系。而杨科和杨主任也是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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