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未检协作的“长三角样板”

□法治报记者  翟梦丽

派出所门前无人看管的2个儿童，牵出一段单身母亲往事的同时，沪苏两地的检察机关携手，为2个没有户籍身份的孩子报上户口，找到亲属。

2020年，沪苏浙皖四地省级检察院签署了《沪苏浙皖检察机关关于建立长三角区域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协作机制的建议》，就建立健全区域内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发现、惩治、预防机制，加强区域内未成年人全面、综合司法保护等提出明确意见。目前，长三角区域内的未检协作正不断加深。

从无人知晓到回家团圆

2004年，第57届戛纳电影节，日本导演是枝裕和的作品《无人知晓》大放异彩。母亲惠子独自带着四个孩子生活，可她却对周围邻居撒谎称丈夫在海外工作，只有自己与长子相守。这一切源于四个孩子有着不同的父亲，除长子外，三弟妹是“黑孩子”，为了不被警察带走，平日里只能躲着邻居，待在家中，也无法去学校上学。

突然有一天母亲不见了，她把手中仅有的20万日元现金和一张短短的便条留给了孩子们，将弟妹托付给长子看管后，悄然离家出走。孩子们只能痴痴在家等待母亲的归来。一年过去了，干净整洁的公寓变得脏乱不堪，水电断了之后孩子们只能去公园里取水洗漱，拿便利店里过期的食物吃。故事的最后，二女儿雪意外死去，一个无人知晓的生命就此终结。

比故事更悲伤的是，这部电影取材于真实社会新闻。残忍的情节配上小孩天真可爱的脸庞，构成了冷酷的人间。

十几年后，这样的事，竟差点发生在长宁。同样是单身母亲带着孩子，同样是母亲突然离开，如今，却有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去年底，两名儿童被人带到长宁公安分局华阳路派出所门口后丢下，无人监管。他们是谁，从哪来？

据调查，这两名儿童的母亲丁某某不久前因涉嫌诈骗罪被羁押于长宁看守所。由于丁某某涉嫌的罪行可能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依法应当予以逮捕，且存在妨碍诉讼的可能，不符合取保候审的条件，所以无法通过变更强制措施让丁某某履行监护职责。此外，丁某某的户籍地为南京市秦淮区，她有三个孩子，均为非婚生子女，生父不知去向。其中，12岁的大女儿凡凡与外公外婆共同居住在南京，8岁的二女儿晨晨和6岁的小儿子正正在江苏由保姆照看。不仅如此，晨晨和正正均没有户籍信息。保姆得知雇主被警方带走后，便将晨晨、正正带至办理该案的派出所门口后离开，两个孩子便被临时安置在了华阳路街道未保站。

很快，公安机关将这一信息报告至长宁检察社会服务中心。一场横跨上海、南京的未成年人保护工作就此拉开帷幕。

长宁区人民检察院第一时间将案件的线索和信息移送共享给了南京市秦淮区检察院。两个小朋友的未来究竟是继续留在上海临时监护，还是送回南京？考虑到上海只是丁某某的羁押地，不是小朋友的居住地，两家检察院联合开展异地监护状况调查评估，调查清楚两名儿童还有无其他可履行监护责任的亲属。

结果显示，晨晨正正的外公外婆常居南京，落实临时监护由南京来启动会对未成年人更有利，长宁区检察院向南京市秦淮区民政部门制发检察建议，建议由当地开展临时监护工作。

外公外婆提出了一个要求：两个小孩目前没有户口也上不了学，老两口经济比较困难，希望检察官能帮忙处理晨晨正正的户籍问题。

上海长宁、南京秦淮两地的检察院又一次联手，为两个孩子找回受教育权。

据丁某某供述，两个小孩一个出生在上海，一个出生在南京。两地检察官同步开展调查，结果均是查无此人。再次提审后，丁某某回忆起小孩出生大约在夏季，根据她供述的医院周边标志性建筑和街道特点，两地检察官联合公安机关排查了前后4个月的出生记录，终于找到了两个小孩的出生证明，成功办好了户口。同时，秦淮区检察院也将给予司法救助并同时为他们申请困境儿童补助，解决了外公外婆的一部分经济方面的后顾之忧。

“晨晨正正和外公外婆之前没见过面，但是亲情的力量很神奇，当我们的车抵达，两个小孩下车就跑过去，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两地协作，不到70天为两位困境儿童找到自己的家，回想起当天的情景，长宁区检察院第七检察部主任尤丽娜依然十分感动。

异地帮教  重塑“问题少年”人生

2020年6月，16周岁的张某某先后两次通过网络介绍他人卖淫，涉嫌介绍卖淫罪。经审查，张某某原与父母居住于上海，案件发生后，随父母搬到苏州居住，目前在苏州读书。金山区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审查后认为张某某犯罪时是未成年人，案发后能主动投案，并积极退缴犯罪所得，认罪悔罪态度较好，为贯彻对未成年人刑事案件“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检察机关决定对其附条件不起诉，考验期6个月。

“不管是为了未成年人更方便，还是从帮教效果出发，肯定还是在当地做比较好。”办理这一案件的检察官孙静静介绍，如果在上海找社工开展帮教，张某某不可避免地要在苏州、上海之间来回跑，要么就只能通过线上开展，效果远不如在张某某现在的居住地进行。

同时，张某某的家长也表达了希望能在苏州进行帮教的意愿，因此，金山区检察院积极启动异地协作机制，由于张某某居住地与学校分属两个辖区，检察官出于不影响未成年人学业的考虑，首先联系了张某某居住地辖区检察院。但很可惜，得到的答复是当地的帮教活动在周末时没有安排，然而张某某周中在学校读书，来不及市区郊区两头跑，这个方案只能作罢。“在和未成年人沟通过程中，我们也提前了解到张某某学校疫情期间进出校门是否有限制。张某某告诉我们，只要提前和老师报备，出门没有问题。”于是，金山检察院未检部门再次联系了张某某就读学校所在辖区检察院，并最终达成一致协议。

由金山检察院委托苏州市虎丘区人民检察院及当地社会组织对张某某开展监督考察，并与虎丘区人民检察院、苏州高新区（虎丘区）明德司法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张某某及其法定代理人签署附条件不起诉监督考察协议，成立监督考察小组，共同开展监督考察工作，通过开展法律知识讲座、公益劳动、心理疏导等方式对张某某进行帮教并跟踪记录，并对监督考察的情况进行评估，帮助张某某顺利度过考验期，早日回归学校、回归社会。

一切为了孩子。原本需要长途奔波的帮教在长三角两地检察机关的共同协作下，给了未成年人最便利的条件。

未检协作的“长三角样板”

2020年，长三角区域内上海、江苏、浙江、安徽三省一市四地省级检察院签署了《沪苏浙皖检察机关关于建立长三角区域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协作机制的建议》，就建立健全区域内侵害未成年人犯罪发现、惩治、预防机制，加强区域内未成年人全面、综合司法保护等提出明确意见，打造未检协作的“长三角样板”，为基层院进行跨区域协作提供了指导。

据悉，四地检察机关办理监护侵害、监护缺失未成年人案件，需要对涉案未成年人开展异地监护状况调查评估的，可以请求未成年人户籍地或实际居住、学习、工作地同级检察机关予以协助。协作地检察机关应当协助对涉案未成年人的家庭环境、成长经历、监护状况、其他依法具有监护资格人的情况等进行调查，为评估撤销监护资格必要性、指定适格监护人、落实临时监护等提供必要的支持。未成年人确定监护后，办案地检察机关应当会同协作地检察机关定期开展跟踪回访，确保未成年人得到妥善监护。

记者了解到，2020年长宁区检察院与南京建邺区检察院、杭州余杭区检察院联合举办互联网区域保护检察联盟合作协议“云签约”仪式，同步介绍了长宁未检探索运用“互联网+”及时实现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和社会有机治理有机统一的工作经验。“长三角区域对跨省困境儿童线索共享、文书送达、观护帮教等都可以开展更多的合作。”在具体个案的操作中，为免去路途奔波和当前疫情防控大背景下的防疫风险，尤丽娜认为，长三角可以更好利用区域协作的工作机制与互联网平台，开展更广泛的合作，例如视频提审、异地帮教等。

金山地处上海与浙江交界处，据悉，近年来，除了个案的协作外，在未成年人法治教育、社会治理等方面金山检察院积极与浙江嘉兴等地保持密切的协作，未来还将积极探索更多基于未成年人综合司法保护的合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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