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莎莎
自我读到张岱的 《湖心亭看雪》,就一直期待西湖能下一场雪。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接近一月末,江南一带竟然下起多年不遇的大雪。正值周末,我迅速买好去往杭州的车票,上午十点到达火车站。
湖面上,有游客泛舟而行。木制的小船,可容纳四五个人; 画舫船是仿古的游船,游人坐在其中,雪落在飞檐翘角上,像再现了“湖心亭看雪”的场景: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籋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
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晚上八点多钟,天寒地冻,作者还有如此雅兴去湖中看雪,难怪船夫会说他痴。而这“痴”竟不只一人,在亭中偶遇和他“痴”的两人,也不可不说是同道之人。
登保?塔,还是第一次来,却不曾想有这般美景。山中树木繁多,林木参天。乍眼望过去,恍惚有一种林海雪原的样子。如果这是一幅画,那么它是一幅黑白的水墨画。天地茫茫,墨色的树、灰色的塔,即便有几片还青绿的叶子,也被厚重纯白的雪所覆盖,使它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了。雪附着在粗壮的树干上,像镶嵌的白玉,晶莹泛着光泽; 没有雪的冬日枝条本就是一幅画,与从春到秋陪伴左右的叶子告别,展现自己最原始的躯体,弯弯曲曲缠绕伸向远方,代表一种男子的气概。而沾染上的点点白须像是倔强的男子终于回了心转了意,流露出女子般的柔软静美。这般有了生机情趣的男子,环顾四周,天地、湖水、亭阁、宝塔,遍山都是。
爬到山顶,有种浩荡豪迈之气。因为站得高看得远了,西湖就在我们脚下。心却是柔软的,因为你看到的西湖不同于脚下的西湖,从枝干的缝隙中远望下去,它渺远辽阔无际,这是一幅铺展开来的画面:灰白的天,岸边的树,断桥上的人,游走的木舟,和浅浅淡淡的湖水、层叠起伏的山脉,交相辉映,上下一色。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心下感慨:“生命不能承受之美啊!”人生而在世,何德何能享受这般花好月圆、良辰美景。而当这人间仙境到来,你又怎能不好好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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