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钧
五一劳动节,我带着妻儿,开车回故乡。
从昭通回到老家,路上不耽搁的话,也就七八个小时就到家了。得知我们要回去看父母,在大寨做生意的哥哥嫂嫂也赶了回去。尽管他们离家近,经常都回去帮父母做农活,但兄弟相约回去,意义上是不一样的,父母会更加感到高兴和欣慰。
天气晴好。将车停在哨口子,站在山顶上看故乡,那个大药山下叫做蒋家坪子的小山坳,平静得像沉睡的婴儿,我在那里出生、成长,我曾在那些山梁上放牛、牧羊,我在那个村口彷徨继而种下梦想,那里常驻着我的亲人和乡愁。
这些年,我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一直不曾忘记过回乡。算不上衣锦还乡,还好,这些年没有给父母丢脸。
初夏的山峰,全是绿的,娇嫩得让人怜爱。乡村公路全都硬化了,直达家门口,虽然弯曲,但平坦,像一条玉带,路边的庄稼地和野花让人心情舒畅。
父亲站在村口迎着我们,一个劲说:“真快,刚刚看着车子还在对门山上!”他笑眯眯地站在暖阳下,那满脸沧桑的皱纹似乎也舒展开了。儿子回家,对父母而言,是件大事情,院落打扫干净了,腊肉煮好了,还到街上买了很多菜。
在我的生命里,一直在重复着两件事:离家和回家。这之间经历的诸多种种,可以忽略不计。
离别,是成长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走得越远,飞得越高,能独自迎接并承受人生的风雨、坎坷、变故,才算是长大了。
我从小就是个恋家、依赖父母的人,我害怕陌生人,害怕独自面对外面的人和事。尽管如此,我不能改变与父母的离别。
自上小学起,每天早上,母亲都会早起,给我烧几个洋芋,然后送我到村口,让我独自走路去读书。后来上初中,去了隔壁乡镇的中学读书,半个学期只能回一两次家,每次离家,母亲总会有许多话要叮嘱。后来,外出打工,有时候几年才能回家一次,与父母的相聚便越发的少了,父母一天比一天老,唯一不变的是母亲那语重心长的叮嘱。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在昭通工作,买了车子,回家方便多了,但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故乡,还是儿时的故乡。可是在这片土地上,添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我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他们也用诧异的眼光打量着我,从这些活蹦乱跳的孩子身上,我企图找回童年的感觉,可是他们就远远的看我,眼神里满是惊奇和防备,也许我跟他们的父母,小时候一起放过羊,打过架,读过书,但我终究是回不去了。我记忆中熟悉的那些慈爱的长辈,也都没能敌过岁月的流逝,一个个离开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村头荒坡上那些新添的坟冢,埋着哪位长辈或是乡邻。
父母垂垂老矣,虽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毕竟还活着,老屋才有家的气息,蒋家坪子才会让人牵肠挂肚。不敢想象,倘若哪天二老离我们而去了,我还不会不会心心念念的想着回去,隔三差五的梦见那片土地。所以,趁父母健在,尽可能的多回去几次,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又到了离别的时候了,母亲依旧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腊肉、核桃、豆腐、蒜薹……一样样往我车子后备箱里塞,根本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要拒绝父母的爱,也不应该吝啬给父母爱。
我发动车子时,母亲站在门口,叮嘱我开慢点,要好好工作,这是我每一次离家,母亲必不可少的“工作”。当车子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爬到村子对门的山顶,此时太阳刚刚冒出来,我看了看清晨阳光下山坳里宁静的山村,想起十余年前第一次出门打工,父母送我的情景。既然离别已无法改变,何不多两次相聚。
心怀父母,心怀乡愁,我心里有了底,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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