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6版:法治剧焦

偷来的羁绊终究烟消云散?

2018年08月10日 B06 :法治剧焦 稿件来源:上海法治报

本文字数:1844

  《小偷家族》

  导演:是枝裕和

  编剧:是枝裕和

  主演:中川雅也 安藤樱 松冈茉优 城桧吏 佐佐木美结

  制片国家/地区:日本

  语言:日语

  上映日期:2018-08-03

  片长:117分钟

  剧情简介:

  东京的都市丛林中央,残存着一栋古旧寒酸的老房子,这里局促地生活着柴田一家五口人。在工地当临时工的男人阿治经常带着儿子祥太到超市盗窃生活用品,这一天,他们回家路上遇到了独自待在户外的四岁女孩由里。妻子信代起初极力主张将女孩送回父母身边,但当看到女孩原生家庭的状况时又心生恻隐。原本柴田家就靠着老奶奶初枝的养老金度日,而今多了一口人,自然更艰辛了几分。包括信代的妹妹亚纪在内,虽然一家人游走在贫困和违法的边缘,但笃深的羁绊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使他们的心不会随着冰冷的都市而寒冷下去……本片荣获第71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

  你可以说“小偷家族”是导演是枝裕和的一部“精选集”,也可以说这是他一如既往的“家庭系列剧”,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你走出影院时,依旧会不自觉地陷入在电影的留白里:这家人未来会如何?经历了这样的情感牵连后,他们之间的羁绊是否就此烟消云散?或者只是深烙心底,成为最刻骨的思念。

  一家人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他们不仅要依靠偷窃维持基本的生活,更依靠“偷”来的情感维系家庭稳固。外在的依靠来自金钱的算计,以此相依为命,以此存活于世。内核却是一种情感的羁绊,逃离孤独,寻求人类本能的群居属性和爱。奶奶用唇语道声“谢谢你们”,她的收留只为逃避孤老; 哥哥用唇语喊出“爸爸”,既是告别也是感谢;爸爸失控追赶公交车,妈妈在探监时绝决地告知哥哥身世的真相,甚至小姨回到老房子里试图拾起曾经的回忆,那所有的羁绊都定格在妹妹于阳台上垫着脚对外的眺望。

  是枝裕和为每一个人标识了一种符号,映射在银幕上撩动你内心那处隐藏的软弱。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没有披上社会这件皮袍的两个孩子是最无辜的,哥哥被遗弃在车里,在爸爸妈妈盗窃时无意中捡回家; 妹妹更是因为受到虐待,被爸爸和哥哥带回家,也因此展开了关于这个奇特“家庭”的故事。原生家庭的抛弃和虐待,让妈妈在看守所里对警察喊出了这样一句话,“难道生下小孩,就理所当然成为母亲了?”

  哥哥去了社会福利机构,妹妹回了家。但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吗?妹妹面对亲生母亲那恐惧、畏缩的眼神,与在把自己“偷”走的家里的自在、轻松、欢笑形成如此强烈的对比。

  看着妹妹手上被大人用熨斗烫出的丑陋伤痕,妈妈决定烧掉象征妹妹过去的衣服时,紧紧地搂着她,“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伤害你的,而是会像我一样紧紧地抱着你。”这其实是个社会悖论,正如警察所说, “孩子终归是要回到母亲身边的!”但没有爱的母亲真的也能算是母亲吗?《未成年人保护法》 已经开始对虐待、遗弃孩子的行为进行干预,但亲情至上、血缘至上的观念依然不可动摇,对于正常家庭来说,这无可厚非。可对于那些被虐待、被遗弃的孩子来说,他们既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无法与成人世界进行对抗,成为丑陋人性最无辜的牺牲品。近年来,上海已经出现一些判例,剥夺那些未尽父母责任义务者的监护权,像被遗弃在医院里的朵朵(本报曾多次报道),这些孩子在法律的干预下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些“只管生不管养”的人也因为遗弃罪受到了相应的制裁。但那些受虐待的孩子,又有什么渠道可以发出自己控诉的声音呢?回到电影中,是枝裕和讲述了一群利己主义者的利他行为,每个成年人都有目的甚至有心机地维系着相互间的联系,在所谓的付出中小心翼翼地填补着内心的失落。也正是如此,他们的情感才更趋于真实,毕竟羁绊本就缘于 情感的延伸,只是一种付出与回报的纠缠而已。于是,父亲一直渴望哥哥能唤他一声“爸爸”,妈妈在被问及孩子们对她的称呼时无声哭泣,小姨在奶奶过世后绝望的呼喊,一切都如那看不见的烟花,听听就好。例外的永远是孩子,为了不让妹妹走上偷盗之路,哥哥故意失手,也因此推倒了这个空中楼阁般的“家庭”; 而妹妹即使回到了血缘上的家庭,口中依然哼着曾和哥哥一起唱过的童谣,冀盼着又一次被“偷走”,再一次“回家”!导演用自己最熟稔的方式,最极端的克制,顺延着多年来一贯的拍摄手法,讲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故事。家庭是什么?维系家庭最大的纽带是什么?是血缘吗,还是那朝夕相处融为一体的情感?在社会与家庭的体系中,每个人都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看清楚了他人,却没能看清自己。或许,当你看到这样一部电影,当你被其中的一瞬所触动时,看看身边的人和事,会有另一番的感触。(文/金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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