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法治随笔

当兵第一天晚上

本文字数:1507

  □石路

距今已37年了,每当想起从戎的这段历程,脑海就会闪现诸多难忘的镜头,这仿佛就在昨日,清晰地在眼前一幕幕展开,令人回味……

那是一个秋日上午,天气凉爽。我穿着新军装,背着背包,拎着旅行袋,与一百多名即将告别家乡的新兵一起,排队等在崇明南门港码头。父母没来送我,接兵部队有规定。只是在前一天,由各自所在地办个欢送仪式。四十开外的大个子武装部长向我走来,为我佩戴大红花,并一再嘱咐我好好干。

双体客轮载着我们缓缓离开。江中的波涛拍打着船身,舱内有些摇晃。我从农场去当兵,与我一起的还有我高中一个同学,他姓唐,比我大2岁,我18,论足岁的话我才16。我俩一边说着话,一边讨论着到部队想做啥。唐说,他想学点技术,退伍后能派上用场。我一时没想好,脑子里一会儿想干这,一会儿想做那,于是干脆就套用父亲的话,“到部队锻炼一下,将来会有收获的”。

船靠上吴淞码头,有车直接把我们送到火车站。那是一列从上海开往徐州的火车。当时,我们不知道去往哪里,接兵部队人只说是南京军区,具体哪没讲,也不允许打听,上了火车才知道。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伴着火车发出的“哐叮哐叮……呜呜……”声,难掩内心的激动。

到达古称“彭城”徐州已是晚上10点,夜空星星闪烁,天气比崇明要凉些。部队车子送我们到郊区新兵集训大队。此刻,我们已是饥肠辘辘。一个干部摸样的人和几个老兵带我们到食堂去吃面条,那是大白菜烂糊面。味道不咋样,但我还是吃的挺香。吃好后,一个个点名,随即拿起行李随老兵走进各班宿舍。

晚上黑漆漆的,为了不影响他人休息,进房没开灯。一位老兵拿着手电带我进去。乘着不亮的灯光,我迅速环顾四周,一看,一间约二十四五平方米的房间,除中间留着走路通道外,两边靠墙都躺着人,睡在地下,一个个紧挨着,不下20人。房间里散发出一股脚臭味,还有人身上的汗水味,交杂在一起,实在难闻。在右侧墙最里的位置上,有个空处,老兵说:“你就睡这。”我望着地下一捆稻草,心想这怎么睡?老兵见我不动地傻愣在那儿,忙对我说:“把草理一下,散开些,然后拿出发给你们的床单铺在上面睡。”

我从没有这样睡过,也没想到过会这样睡。我不情愿地弄着草,在地面把它匀散开,然后放下背包,拿出泛黄色床单,往地下一铺,便和衣躺在上面。与我紧挨着一名新兵,大概被我这生疏地铺床发出的声响弄醒了,侧过身向我操起山东口音轻声说:“刚来啊,你哪里人。”我说:“上海人。”“大上海过来的,那你要准备吃苦喽。”我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就有很大反差,心里便更加不安起来。

我转辗反侧睡不着,到部队第一晚就这般条件,那以后咋办?我想起远在农场的父母,想起高中毕业的一帮同学,想起父母单位为我送行的叔叔阿姨,更想起我原本也算惬意的生活……我怎么也难入眠。想家的眼泪,此刻也不由自主地从眼角边留了下来。想着,想着,我干脆起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屋外好黑,一片寂静。我走向营房旁的一棵大树,倚着它,顿时哭了出来,再也抑制不住,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从此,我要一个人面对全新的生活,面对人生成长的每一步。我有否这勇气?我能适应得了这里?

第一晚在极大反差与局促不安中度过。天亮了,在经过一晚内心折腾,我渐已醒悟:人家能承受,我也能。早起,我随大伙一块出操,队列中看到唐姓同学,见他像什么事也没有,莫非他早知道新兵生活这么苦?我与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我。迎着清晨的朝阳,喊着响亮的“一二一,一二一”,心已开始与绿色融合,也期待走近这片淮海战役纪念地。

自那时起,我在军营待了四年,去过英雄城市,也到过红色山区,人生路上为此留下了一段经久不忘的珍贵历程,一直影响到我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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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法治报法治随笔 A06 当兵第一天晚上 2019-07-29 2 2019年07月29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