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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颖婕
最近去看了纪录片《徒手攀岩》。纯属好奇，想看看那种搏命的极限运动者长着什么坚毅果敢的脸，有着什么惊涛骇浪的经历。既然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身体验那种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感觉，那么去围观一下别样的生活也好。最终，这部影片超过预期。至少对我，绝不仅仅是另一半球的某个遥不可及的人如何攀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先说攀登者本人，Al ex，这样一个长年从事极限运动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锐利的脸部线条。穿衣显瘦的瘦削身材，整个人身上甚至看不到一丝锋芒。但他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到充盈了几乎整个眼眶的瞳仁，那里面一泓温和清亮干净。透过镜头可见，Alex的纯粹从他的眼睛径直流泻到他脸上。
一个能够真正成就些什么的人总是呈现某种单向度并且去除一切芜杂的简单形态，他让我对此更为深信不疑。
Al ex单身，住房车，多年素食，自己做简单的三餐，直接端着锅用锅铲进食，偶尔才有机会洗上个热水澡，三分之一收入捐给环保事业，简朴到近乎寒碜。攀岩，和为攀岩所的一切准备，几乎就是Al ex全部的生活。
Al ex甘之如饴。八年间，他日复一复地凝视着梦想中的酋长岩，心无旁骛。徒手攀上峭壁的第一秒起就是步步惊心，真正意义上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结果将是堕入深渊粉身碎骨，没有丝毫斡旋转圜的余地。
用哪根手指插入岩石的缝隙，石壁上哪一处有一厘米的突起，这一段需要用跳跃还是侧踢，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反复练习精确设计。直到最后撤去一切防护，放下绳索，工具，不带任何装备，空着一双手，攀上陡直的岩壁，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极度专注将梦想付诸实施。
即使一次次传来圈中好友一一在岩壁遇难的消息，Al ex的表情淡定如常，他自己好像也说过，也许他有点冷漠。Alex的大脑有异于常人的特别稳定的杏仁核。但那究竟是天赋的异禀，还是千百次练习换来的奇技，我们并不知道。也许他已能把他自己隔离在波动的情绪之外。
他唯一一次不那么像战神附体的时候是第一次尝试徒手攀登酋长岩中途放弃的那一回。这时候才让人们知道，即使是Al ex也会因愿望未达成而沮丧。其余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他对自己惊人的自控力。即便在经过八年的准备之后顺利完成登顶，他也只是高兴了一小会儿，然后告诉旁人下午还是会继续练习引体向上。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过去于我是一种千里之外的概念。但Al ex是人间示现。
苍穹之下，人类自觉渺小而渴望征服。然而这样的征服终究还是微小的胜利，况且总会临界自身的极限。然而向着目标而去，付出不折不扣的努力，始终是生而为人不变的存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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