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艳阳
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没来由的恨,也就是说,没有没来由的不爱与冷漠。如果一位母亲或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那一定是有缘由的,这缘由可能出在孩子身上,也可能在父母自己身上——即便是《香水》中的格雷诺耶,他的母亲在他一出生便把他扔在自己工作的宰鱼台下面,任这个小婴儿混在腐臭、肮脏的垃圾里悄无声息地死去——那也是有缘由的。这个可怜的女人身患梅毒、肺结核,靠宰鱼维持生计,她没有能力抚养格雷诺耶,也失去了作为一个母亲的爱。宰鱼台下的格雷诺耶回敬了母亲一个“礼物”——他发出了一声啼哭,这啼哭救了自己的性命,也把母亲送上了断头台。
法国作家儒勒·列那尔在他的小说《胡萝卜须》里创造了一个压抑的形象,一个小男孩因为满头赭红色头发、脸上又有很多雀斑,于是被父母和别人叫做“胡萝卜须”。这天,院子里的鸡窝门没有关上,勒皮克太太于是使唤她三个孩子去关上。哥哥:我可不是负责这事的。姐姐:外面太黑,我害怕。胡萝卜须:妈妈,我也害怕。“这么大个男孩子,怕什么!快去!”于是胡萝卜须战战兢兢,向走廊里幽幽的黑暗,以及走廊外、院子里更可怕的黑暗勇敢地发起挑战,得胜归来的他企盼着来自母亲的一句夸奖。“以后你每天晚上去关鸡窝门。”
终于到了圣诞节,哥哥姐姐都走过去给了爸爸妈妈拥抱和吻,轮到胡萝卜须时,他拿出一封信,并表明这是献给亲爱的父亲和母亲的。勒皮克太太接过信,念完交给勒皮克先生,勒皮克先生看完,又到了哥哥姐姐手中。于是,这封被勒皮克先生太太像检查作业一般漫不经心看过的、被哥哥姐姐像围观完一块糖果纸后又失去兴趣的信,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胡萝卜须手中。
“谁要这封信呢?”
在寄宿制学校上学时,胡萝卜须也会给爸爸写信。他通常会在信里报告近况,征询意见,或者谈些其他。可有一封信却弄得勒皮克先生莫名其妙:“现在是冬天,你却在信里谈论春游?你的字体、大写的格式都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呓语?”
“爸爸,你难道没看出我那封信是用诗句写的吗?”
胡萝卜须其实很可爱。一群人比身高,姐姐执意与年纪最小的他比,她努力踮起脚,想让自己比胡萝卜须看上去更高一点;胡萝卜须则悄悄地缩了缩身子,默默地把这点差距再扩大一些——他们其实差不多高。
胡萝卜须当然是有正式教名的,但小说里从未写明。
SourcePh" style="display:none">

首页



放大
上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