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汇寅
湖北麻城人杰地灵,系仅次于红安的将军县,当代开国将军中有大将王树声、上将许世友等3人、中将张才千等6人和少将19人。此外还有中国氢弹之父彭桓武及李硕勋等革命烈士数万人。古代则出过兵部和吏部尚书及都督、巡抚、文学家多人,明朝的梅之焕属其中之一。梅之焕文武双全,官至甘肃巡抚,多次击退进犯之敌。后得罪阉党被谪居家乡,时值清军入侵南下,他会同同仁营建蕲黄四十八寨,抵抗清军,堪称明末之豪杰。
梅之焕曾往李白堕江而殁的采石矶凭吊,看见李白墓前很多游人胡诌乱题的拙劣诗句,他感慨之余,挥笔写下《题李太白墓》:“采石江边一堆土,李白之名高千古;来来往往一首诗,鲁班门前弄大斧。”诗中化用柳宗元的“操斧于班、郢之门,斯强颜耳”,讥刺那些不知深浅、好在行家面前卖弄的人,入木三分。
李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号称“诗仙”。他与“诗圣”杜甫并列中国诗歌史上的巅峰。尽管清朝赵翼《论诗》云“李杜诗篇万古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但真正超越他们的至今也没有。
中国古来多有文人相轻的陋习,李白的朋友圈里却鲜有所闻。李白的很多诗句如“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等,道出了他同文友的深情厚谊。诗人贺知章叹赏李白的《蜀道难》一诗,直呼李白为“天上谪仙人”,意为上天下凡的神仙,使其“谪仙”之名誉满长安。杜甫比李白小11岁,两人却是挚友。李白不幸遭流放时,杜甫多次梦见他,醒来数度作诗怀念: “君今在罗网,何以有羽翼”;“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李白与诗友之间总是惺惺惜惺惺的。
公元753年,李白在江夏(今武汉)与崔颢相识,对崔颢的才华非常赏识,也非常敬重他,两人遂成莫逆之交。崔颢在这年秋天写下脍炙人口的《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首诗前写景,后抒情,一气贯注,浑然天成,可谓荡气回肠的千古绝唱。
第二年,崔颢返回唐都长安任职,不幸于当年病逝。
四年后(758年),李白获罪流放夜郎路过江夏,在鹦鹉洲目睹了黄鹤楼上崔颢的题诗,禁不住佩服得连连赞叹。他深感物是人非,触景伤情,遂在崔颢的《黄鹤楼》下草成《鹦鹉洲》一诗:“一拳击碎黄鹤楼,两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诗人由衷赞叹了崔颢才华横溢的《黄鹤楼》,自觉无法超越只好搁笔不语。有人说《鹦鹉洲》系他人杜撰,但李白有自知之明、羞于班门弄斧却毋庸置疑。李白的确从未自诩为顶峰而洋洋自得,更没有因自己名声鼎沸而轻视他人。为了纪念这一段佳话,后人专门在黄鹤楼边修建了一座“搁笔亭”。
“搁笔亭”里的《鹦鹉洲》与梅之焕的《题李太白墓》异曲同工,都提醒我们要时刻掂量自己的斤两,不要忘乎所以妄自尊大。俗语云:“满罐子不荡浅罐子荡”。真正的行家里手大都虚怀若谷、云水不露,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的则是些半吊子货。《红楼梦》里的呆霸王薛蟠就是典型的半吊子,在众多才子佳人面前,他竟敢厚着脸皮咏黄诗:“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女儿乐……”
薛蟠之遗风眼下似未绝迹,请看那些新冠体诗人,那用诗歌作报告的领导,那一笔鸡爪子书法到处题词卖字的书法家……薛蟠只令人喷饭,今之做派已然令人作呕?自然,这令人作呕后面,大都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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