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浩逸 记录:航羽
命运似乎对浩逸不公平,大学时他成了重病号,所幸,他在最苦闷最彷徨时遇到了代姗。
代姗对待病魔开朗积极的态度深深感染了浩逸,浩逸更对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孩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而且相似的患病经历也使两颗年轻的心慢慢靠近了。可惜的是代姗后来因为并发症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令人深深惋惜。
天降噩耗
二十出头的我得了慢性肾病
今天正好是我的20岁“生日”,回顾这么多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尤其是21年前自己发病后在病房里度过的难忘时光。
读到这,你可能觉得我写错了吧?你才20岁,怎么会有21年前的事呢?是的,你没看错,我的确是21年前生病的,因为我本人的真实年龄不是20岁,今天是为了纪念我20年前出院回家而设定的“生日”,我的真实年龄是43岁。2002年发病时我21岁,还是一个大二学生。
病来如山倒,几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我,经常感觉疲惫和食欲减退,并且先后有了腰酸腿软、腰疼、贫血、尿频和频繁起夜的毛病,父母带着我到上海一所三甲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出来时我大吃一惊,自己竟然得了慢性肾病!随后,父母无奈向学校请了病假,让我住院治疗。
我的病情发作得很快,紧接着,身体接连出现了水肿、血尿、以及胸部腹水、心包积液等严重症状,还伴随有高血压、视力障碍、头痛等其他并发症状。
一天天打针吃药的“病床生涯”让我放弃了一切幻想,父亲开门见山的话也打了我一记闷棍,我终于知道自己会突然得肾病的原因。原来父亲这一脉有肾病的家族史,我的两个叔叔都患有肾病,二叔是29岁去世的,结婚才不到2年,孩子还没出生他就撒手人寰了。而三叔更惨,年纪还不满14岁就去世了,本来父母还想把这些都瞒着我,但他俩也知道瞒不了多久。
我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我就这样沦为了重病号,会不会像两个叔叔那样早逝呢?再见了,我的美丽校园,再见了,一切的青春美好。
原本开朗的我选择了自暴自弃,不配合医生的治疗,针对这种状况,父母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们和医生多次开导我,但是收效甚微。
我的隔壁病友
是美丽的“开心果”
我住的病房里有五张床位,加我已经住了四个人,这时又来了一个女病人占了最后一张床,恰巧和我的病床紧挨着。经过攀谈,我慢慢了解到她的基本情况,她叫代姗,只比我小一岁,是一个爱说爱笑、性格外向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她中专毕业后已经工作了三年多,本来是一家街道卫生院的护士,这次住院也是因为患了肾病。
病房里除了我俩年岁相仿,剩下三个病人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是两个叔叔和一位阿姨,代姗住进来之前病房里死气沉沉的,她来了之后就慢慢有了变化。代姗的活泼开朗激起了大大的水花涟漪,把四个波澜不惊的心给带动了起来。
代姗是个“自来熟”,两天时间里就和病房里的病友都熟识了,她的乐观和善良打动了我们每一个人,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心。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女孩,把她看作是502(我们的病房号)的开心果。
因为我俩都是年轻人,代姗和我很谈得来,一有机会我俩就谈天说地、聊东聊西,看得出她对我这类所谓有知识、有追求的人很是尊重,可是她也发现了我的意志消沉,于是总是话里话外委婉地开导我。
坦率来说,代姗这类不算新颖的劝慰“鸡汤”,我以前当然看过或听过,但架不住她像唐僧念经似地在我耳边始终念叨,使我不知不觉地笑容多了起来,对天天陪在我病床前的父母也有了笑脸,与肾病有关的各项指标也有了好转,让他俩喜出望外,连说这是代姗的功劳,母亲也很喜欢这个好像永远不知愁滋味的女孩,更佩服她的乐观向上。
代姗刚来时是她妈妈陪她来办住院手续的,她妈妈看起来身体也不大好,面色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那天她妈妈坐在代姗病床前和我父母聊天时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原来代姗的家境很差,大约在她10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作为独生女的她跟了妈妈。
代姗爸妈是一家国营厂的工人,厂里效益每况愈下,爸妈经常为了钱的事吵架。后来她爸爸有了外遇,导致父母离婚,这个家就破裂了。随后她爸爸辞职去做生意,第二年听说又结婚了,留下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住院过程中
两颗年轻的心慢慢靠近了
后来代姗妈妈的工厂大裁员,她一下子成了下岗工人,而且她身体一向不好,经常要看病吃药,家里经济状况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当时一向懂事的代姗正念初中,本来成绩优异的她准备考重点高中的,但情况不允许,只好念了中专当了护士。工作后她没再要过家里一分钱,反而扛起了家里的经济重担。
因为我们病房病人本来就多,再加上时常有亲友来探望,人多嘴杂,病房的环境比较嘈杂,就是脾气再好、再有耐心的病人也难免心浮气躁。
一个周日下午,有个病人的几个老同事来探望,这几个人不太注意,围着他大声聊着什么,还长时间逗留不走。
我只能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有意无意地制造出噪音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代姗依旧脸色平静地戴着耳机,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
望着她一脸沉醉的样子,我非常好奇,打手势问她在听谁的歌,她微笑着,给我耳朵塞了一个耳机,原来是张惠妹演唱的《听海》。
代姗这时对我说,其实要想快乐很简单,就是把现实中不好的方面想象成好的,这也算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吧。住院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愉快的经历,可是换个思路,把周围的噪音当作是大海的声音,那心情是不是可以好一些呢?
这一席话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也让我对她更爱慕了。
是的,在代姗住进病房刚满一个星期时,我从没为谁逗留的心因为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孩而躁动起来,她就像快乐而睿智的微风,吹拂着我因疾病而悲伤干裂的心田。她也很欣赏我,而且我妈从她刚入院时和她妈妈的聊天中也得知了代姗从来没谈过恋爱。
但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向她提出交往的请求有些太草率,而且我俩都还是病号。
总之,当时跟她表白是非常不合适的,理智虽然阻碍了我爱的行动,但对她的关心和喜欢通过我看她的眼神和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都一一表现出来,聪慧的代姗怎么能看不出我的那点心思呢?可是她全接受了,这说明了什么?我当时对这个发现欣喜若狂。
“开心果”终究离我而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代姗之间的好感也在与日俱增。虽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彼此的了解和默契更深了,可以说有些心心相印的意思。
谁知好景不长,在医院过了七个多月,我俩的肾功能接连恶化,代姗发展成了急性肾功能衰竭,而我的情况更严重,是慢性肾衰,都需要定期到医院进行血液透析治疗。
要知道,血液透析既痛苦又费钱,我俩要不是相互鼓励扶持,很难坚持到换肾手术那一天的到来。
的确,我俩很苦命,必须要换肾来维持以后的生命,但不幸中的大幸是,过了半年多我俩终于都找到了肾源,前后相隔一个多星期进行了换肾手术,不过两家人为了支付高昂的治疗费用都付出了所有。
我家几乎花光了父母毕生的积蓄,代姗母女俩只有很少的存款,她妈妈不得不变卖家中唯一的房子,还欠了很多债。
我先进行的手术,她是后做的,我做完手术身体比较虚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等各项指标稳定后才被“放”了出来,随后就被父母接回家休养。
我出院那天,代姗被推进手术室等着做换肾手术,连跟她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医院共住了一年多,在家又恢复了一年,身体才渐渐有了起色。
校园已经回不去了,毕竟我的身体承受不了高强度学习的负荷。
在养病期间我曾跟代姗打过几次电话,她出院半年后重新回卫生院上了岗,她想尽早工作好早日还清债务。
我当时叮嘱她一定注意身体,吃不消千万别逞能!她在电话那头说知道啦,等有空时请我吃饭叙旧。
哪知又过了一个月,我听几个肾友会的朋友说代姗突然去世了,她在单位连续加了两个夜班后突然倒下,送到医院也没有抢救过来。
坚强乐观的代姗就这样离我而去,不知道她在天国那边还是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吗?
手记>>>
困难终会过去 唯有真爱永存
生命是最顽强的,但在重疾面前,也是最脆弱的,活到一定岁数你就会知道,决定人生高度的,从来不是智力,而是体力。
人这一生是一场耐力跑,越是擅长保存体力的,越能坚持到冲过终点。
大家可能都看过韩延执导的《送你一朵小红花》吧?这部感人励志的影片上映时间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
影片讲述的是一个抗癌的故事,思考和直面了每一个普通人都会面临的终极问题——想象死亡随时可能到来,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爱和珍惜。男主角韦一航(易烊千玺扮演)本来是一个很悲观的青年,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喜欢自己才让自己受到癌症和病痛的折磨。他对生活十分绝望,而女主角马小远(刘浩存饰演)则是一个乐观的少女,她虽然从小就受到病痛的折磨,却始终乐观,在两个人的抗癌道路上,他们成为了朋友和恋人。两个人克服很多困难进行了一场旅游,但马小远最终因为病情复发而离开人世,而韦一航懂得了生存的意义,更加积极地面对生活。
其实本期的情感故事与这个电影有相似之处:浩逸初期就像电影中的韦一航般,灰心丧气,后来女病友代姗到来,她的乐观热情感染了浩逸,还让他品尝到了宝贵的初恋,尽管结局是残酷的,但彼此相互扶持也令人珍惜。诚然,在强大的病魔面前,人们的生命显得如此的脆弱,但只要有爱就可以温暖彼此。
SourcePh" style="display:none">

首页



放大
上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