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
张之洞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光绪十九年(1893),大理寺卿徐致祥上了一道措辞激烈的奏疏,参劾湖广总督张之洞,朝野震惊。奏疏的内容主要四个方面:一是怠慢政务,胡乱安排工作;二是重用昏庸钻营的官吏;三是以办理铁路、铁厂、开矿为名,到处勒捐,滥耗钱财;四是架设湖南电报线,引起民愤。奏疏建议对张的使用“外不宜于封疆,内不宜于政地,惟衡文校艺,谈经征典是其所长”。其意思是张之洞不堪为国之重臣,只配当“衡文校艺,谈经征典”的清流名士。
这一大参案的结果是,张之洞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场风波。何以故?
张之洞在洋务运动中的卓然实绩赢得朝野的称誉。他在兴办实业方面喜欢上马大项目大工程,不计成本,“莅官所至,必有兴作,务宏大不问费多寡”(《清史稿》),但在督鄂19年间,张之洞毕竟办成了汉阳枪炮厂、湖北织布局、湖北铁政局等,修筑了贯通中国腹部的一条大动脉——卢汉铁路,以辉煌灿烂的洋务业绩,在我国近代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尤其是他与刘坤一联袂递上三道奏折(史称“江楚会奏变法三折”),其中所提出的种种变法思考,堪为晚清新政的蓝图。
张之洞在京城确实是清流党的领袖,具有很重的名士习气,但没有名士身上固有的刚烈与狂狷。他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口碑甚佳,虽也有人背后骂他“巧于仕宦”,但其“十六字为官真经”(启沃君心,恪守臣节,力行新政,不背旧章)在当年的官场很是受用。如张之洞曾一度思想上倾向维新,情感上赏识康梁,但朝廷的风向陡变,他旋即与康梁撇清关系,将先前书写的与维新相关的题联全然抹去,就连他撰写《劝学篇》,按幕僚辜鸿铭的说法:此为“绝康梁而谢天下”。晚清官场的清流党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只会动口不会动手(如张佩纶、宝廷),而张之洞则是一位既能说会道又擅长办事的国之重臣。
值得一提的是,徐致祥认为张之洞大搞工程项目,耗资巨大,暗示其有经济问题,要求朝廷严厉查办。殊不料,张之洞为官廉洁恰恰成为了他安然脱险的一层“保护色”。《清史稿·张之洞传》如此评价:“任疆寄数十年,及卒,家不增一亩。”辜鸿铭说得更是透彻:“(张之洞)殁后,债累累不能偿,一家八十余口几无以为生!”张之洞坚守廉洁的原则,使得他面对弹劾能从容应对,毫无惧色。
光绪帝将此案交给了刘坤一、李瀚章查处。刘、李更多的是同朝为官心心相惜,“决不令香帅有为难处”,只认定其在用人不察方面有瑕疵。整个事件有了戏剧化的反转,最终不了了之。张之洞依然仕途步莲:1894年署理两江总督,1907年又任军机大臣,翌年以顾命重臣晋太子太保。1909年,病卒,被赐谥号“文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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