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推特杀手”

　　□  尚法斋

　　2017年8月到10月，短短三个月，白石隆浩连续杀害9人。他被称为“推特杀手”。这起案件曾一度震惊了日本。

　　2020年12月，白石隆浩被判处死刑。东京地方裁判所立川支部称白石隆浩的犯罪是“犯罪史上极其罕见的恶劣犯罪”，依法判处死刑。

　　九颗人头

　　2017年10月24日，一个年轻男子来到东京八王子市的高尾警察署报失踪案。他告诉警察，自己23岁的妹妹田村爱子10月21日下午受邀去同事家聚餐后，就失去了音讯。

　　爱子哥哥告诉警方，报案前，他设法登入了爱子的推特账号，看到爱子发布了几条表示想要自杀的帖子。自从6月他们的母亲去世后，爱子难以释怀，情绪一直很低落。

　　此外，爱子哥哥还在私信框里看到了一个网名为“上吊师”的人，但私信的内容却已经不可见。爱子哥哥顺藤摸瓜，发现一个名叫岗田的女士曾与“上吊师”有过互动，他通过推特联系了岗田，并询问她有关“上吊师”的线索。

　　岗田告诉爱子哥哥，2017年8月时，自己情绪低落，在推特上看到了“上吊师”的账号，跟他有了联系。聊天过程中，“上吊师”经常跟她抱怨：“我想死，干脆消失算了。”岗田也向“上吊师”坦露了自己想要轻生的想法。“上吊师”反复对她说，“如果一个人会害怕的话，我和你一起（去死）”。

　　听到岗田的话，爱子哥哥担心爱子会和“上吊师”一同自杀。警察听后，立刻联系了岗田，希望她能以“想自杀”的理由将“上吊师”约出来，但“上吊师”并未立刻回复岗田。

　　10月29日，“上吊师”回复岗田：“要不要帮你自杀？”

　　10月30日下午1点，岗田带着警方给她的监听器，按照约定时间到达相模大野站等待“上吊师”。

　　过了一会儿，“上吊师”出现了，他带岗田来到一个二层公寓楼。进入公寓后，臭味扑鼻而来，岗田女士环顾四周，寻不到恶臭的来源。“上吊师”邀请岗田坐在一楼客厅的保温箱上聊天。这时，警员敲响了公寓的门，进屋搜查。

　　警员询问“上吊师”是否知情田村爱子的失踪，“上吊师”否认了。但在搜查过程中，警员在发现了爱子失踪当天携带的手提包。警员再次询问爱子的下落，“上吊师”沉默了一下，指着岗田说：“就在她屁股下面那个箱子里。”岗田吓得从保温箱上跳了起来。

　　警员将保温箱打开，腐臭味立刻散开，里面铺满了猫砂，而在猫砂下面，埋着一颗女性人头。

　　接着，警员们又陆续在公寓里发现了七个保温箱，其中一个装着两颗腐烂的人头和尸块，其余六个保温箱里则各有一颗人头。警方还在公寓的垃圾袋、浴室等地方搜出了上百块被肢解的尸块和一些被煮熟的内脏，最终经警员确认，公寓内包含人头在内的尸块，多达240块。

　　法医验尸后认为，九名受害者都死于窒息，他们被绳索勒住脖子后，都有明显的反抗和求生意识，死者头部损伤较少，但颈部以下的躯干和四肢，都被严重损坏。

　　警员在卧室发现了数条与死者伤痕吻合的绳索、尼龙扎带、锯子和锥子，在厨房的食品柜里发现了沾有血迹的厨房剪刀和不同类型的菜刀。警员们立即以“遗弃尸体”的罪名将“上吊师”逮捕。

　　“上吊师”的猎物

　　“上吊师”，原名为白石隆浩，1990年10月9日出生在神奈川县的一个普通家庭，被逮捕时27岁。

　　2012年，白石隆浩在游戏机店找到了一份工作。白石隆浩结识了一个常客，这个客人开了两家风俗店，邀请白石隆浩去店里“放松一下”。2012年下半年，白石隆浩开始频繁光顾风俗店，但他的薪水不足以支持他在风俗店的开销。

　　2015年，常客再次向白石隆浩发出邀请，称可以介绍一份高薪的工作——为风俗店当“星探”，游说急需用钱的女孩来工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皮条客”。

　　白石隆浩接受了这份工作，且业绩很好，但他却有着自己的算盘。

　　2016年的6月至8月，白石隆浩在介绍女性去风俗店后，他侵吞了本该上交给中介的钱。利用虚假的名字，将383.1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18.4万元）现金邮寄到了自己的地址。没多久，公司就发现了，白石隆浩只得还了钱。

　　2017年2月，警方逮捕了一批皮条客，白石隆浩被检方起诉，被判六个月拘禁，缓刑六个月。

　　2017年7月，白石隆浩回到了老家，成日向父亲抱怨“活着没意思”。

　　一次争吵后，他搬离了父亲的家，暂住在一个朋友家。

　　没有了父亲的唠叨，白石隆浩日夜颠倒地刷推特等社交软件。他还搜索了“自杀”等关键词，发现跟他一样消极的人很多，于是他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2017年8月8日，白石隆浩在推特上发现一个女孩曾多次表示想要轻生。于是，白石隆浩注册了一个小号，关注了那个女孩，并给她发了私信。

　　聊天过程中，白石隆浩一直以温柔体贴的形象关心着女孩，他还告诉女孩，他曾帮助自己的前女友自杀。女孩对白石隆浩协助他人自杀的故事十分感兴趣，逐渐对他卸下了防备。

　　女孩告诉白石隆浩，自己名叫三浦瑞季，在养老院做护工。三浦还和白石隆浩约了见面。不过这次见面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人，三浦还邀请了自己的男友，同样有自杀倾向的西中匠吾。

　　8月13日，白石隆浩从座间市来到了三浦所在的厚木市，之后三人还一起在公寓里喝酒。白石隆浩敏锐地捕捉到，三浦应该有不少存款。

　　离开厚木市后，白石隆浩动了杀人的念头，他觉得只有三浦“自杀”了，他才能霸占三浦的所有财产。于是，他去不同的商店购买了锯子和刀。

　　白石隆浩给三浦发消息，称自己想要租一个房子，但他没有存款向中介提供租房担保证明，希望三浦能转给他一笔钱作担保。

　　三浦同意了，8月18日，三浦来到座间市和白石隆浩一起看房，她转给了白石隆浩约51万日元作为担保金。第二天，白石隆浩和三浦来到了房产中介公司签署合同，租下了位于绿之丘的一幢只有13.5平方米的复式木质小公寓，租金为2.2万日元一个月，租金也先由三浦支付。

　　8月22日，白石隆浩搬进了三浦替他租的公寓，并邀请三浦来新公寓玩。三浦答应了。在去白石隆浩家前，她告诉家人，下班后就回家。

　　到了公寓后，白石隆浩递给三浦一杯放了迷药的水，三浦喝下便昏迷了。白石隆浩用尼龙绳将三浦勒死，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现金。在公寓的浴室里，他开始肢解三浦的尸体……

　　更多受害者

　　8月29日，联系不上三浦的西中匠吾想到三浦曾说要去白石隆浩的新住处玩，便上门询问三浦的下落。

　　白石隆浩劝西中不要着急，先进屋喝杯酒，两人再一起想办法寻找三浦。白石隆浩故技重施，在西中匠吾的酒杯里放了迷药，在他昏迷后，勒死了他，并把尸体拖到浴室分尸，随后将部分尸块偷偷抛至垃圾场。

　　9月，白石隆浩将从三浦和西中身上抢走的钱挥霍一空，于是他继续在推特上物色新的“猎物”。这次，他选中了在女学生更科日菜子。

　　更科19岁，从不缺课，也很少请假，但在9月15日之后，更科就再也不见踪影。警方根据GPS定位，发现更科的手机信号于9月16日在座间市出现，之后就中断了。

　　9月24日，白石隆浩用推特小号邀请一位家庭主妇藤间仁美来神奈川散心。白石隆浩再次用体贴和温柔换取了对方的信任，随后将她骗至自己的公寓杀害、拿走财物、分尸。

　　9月27日，17岁的须田明失联，父亲报警。警方发现，须田明的手机最后的定位是在神奈川县的座间市。

　　9月30日，高二学生久保夏海在午饭后出门失踪。10月初，久保夏海的父母报警，警方查到她手机的最后定位也停留在了座间市。

　　遗憾的是，虽然几名受害人的手机定位都停留在了同一个城市，但因为受害人家属的报案来自不同地方，因此各地的失踪案并没有互通。

　　10月18日，横滨市都筑区25岁的上班族女子丸山一美失踪，接着，群马县邑乐町县立高中一年级15岁的女学生石原红叶失踪。

　　直到10月24日田村爱子的哥哥前往警署报案，并提供了“上吊师”的线索，警方才得以发现这个恐怖的连环杀人凶手。

　　被捕后，白石隆浩承认自己曾性侵部分被害人，并在他们死后拿走了他们的现金，销毁了部分衣物。最少的一个受害人身上只有500日元，最多的受害人身上带了5万日元。

　　10月31日，警方根据受害者证件，联系受害者的家属和各个城市的警署，并一一比对了遗体的DNA，最终确认了九名死者的身份。

　　由于受害者人数众多，这起连环杀人案直到2020年才开庭。在庭上，白石隆浩告诉法官：“我（连续杀人）是在追求个人的快乐，在我杀第二个人的时候还有负罪感，之后负罪感就变淡了。”

　　11月25日，再次开庭，白石隆浩在最后陈述的部分表示：“我应该会被判死刑，不论判决结果是什么，都不会上诉。”

　　2020年12月15日，矢野直邦法官以“被告人未得到被害者帮忙自杀的请求，且被告人具有完全刑事行为能力”为由，判处白石隆浩死刑。

　　这起案件引起了日本政府对于网络监管的重视。政府要求社交网络运营商删除引诱自杀的帖子，并对搜索过“自杀”等关键词的用户提供心理援助的联系方式弹窗，行政机关和民间的私人组织也会在网上留意，希望能及时为有自杀倾向的人群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