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莎莎
苏轼《记承天寺夜游》中记一趣事,“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因为这积水空明的月光,诗人连觉也不睡了,而去寻找同乐之人赏月。
张怀民也是一个有情趣的人,诗人随兴致前往,他欣然“相与步于中庭”。若所遇是不解风情之人,你贸然前往,想必会惹他人怨懑:月亮有何好看?来扰我睡觉!
月亮值得看吗?黄永玉也曾有过困惑,他对他的表叔沈从文说:“杏花开了,下点毛毛雨,白天晚上,远近都是杜鹃叫,哪儿都不想去了……我总想邀一些好朋友远远地来看杏花,听杜鹃叫。”
他问沈从文:“这样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沈从文答:“懂得的就值得。”
看花值得吗?赏雪值得吗?在沈从文那里都有了答案。有懂得的人,何其荣幸,一起相约天寒地冻之时围炉喝一杯,因而有白居易问刘十九“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若无懂得的人,因物景美至极致,也有如张岱之人,在大雪三日,“独往湖心亭看雪”。
想起年少时读《王子猷雪夜访戴》,深夜大雪,望之皎然。王子猷睡不着,“夜乘小船就之”,然而,“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
当时心里纳闷,为何大动干戈去找戴,却到家门前又走了呢?多少带了几分遗憾的味道。
如今品味开来,实则是另一种雅趣。倘若两人情投意合,如苏轼夜访张怀民,趣味自是如空气一样弥散开了;倘若当你兴致勃勃将意趣诉于勉强之人,原本的浪漫诗意怕已变味。如此,心中情意浓厚无人诉说时,不如“兴尽而返”。
情致因物景而生,最终要回归天地万物。与万物融为一体,即便孤身一人,生活也会充满诸般乐趣,让人怀揣热忱之心。
年岁愈长,愈懂得人拥有一种雅趣的珍贵性。爱人四十有余,依旧保有孩童般的情趣。斑鸠来访,他买大米小米置于阳台窗外,细心喂养照料。日子本是平淡无奇,却因每天斑鸠的到访而变得生动活泼。他日日练习书法、篆刻,兴趣爱好让他摒弃对物质名利的追逐,只专注内在精神的需求。
“雅趣”之趣在于生活被注入生机,万物孕育了无限乐趣,投入其中,日日即是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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