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秋岚 记录:一帆
说起初恋,对每个人来说,无论是否成功,都是一份难忘的记忆和经历,尤其是发生在40多年前20世纪80年代,在当时年轻人相对保守传统的恋爱观的背景下。
秋岚和仁伟既是初中同学,又是初恋爱人,而且他俩有共同语言,感情又很甜蜜,本来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情侣,不过由于仁伟母亲老同事的女儿向竹的自杀未遂,拆散了他俩的姻缘。
参加同学聚会时我们很投机
我是20世纪50年代末出生的,可以说生不逢时:在1959年至1961年历经三年自然灾害,我刚嗷嗷待哺时却碰上了严重的粮食短缺。后来,全国实行全面改革,工厂开始关、并、兼,工人开始再就业。好不容易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又赶上国家倡导的计划生育政策。等到我们的后代上大学时,又赶上了教育改革,面临的是巨额教育费用支出……
现在自己已经步入了花甲年龄,回首以前的岁月,前尘往事,尤其是在人生最美好的青年时期,总有一缕扯不断、理还乱的记忆如鲠在喉,想急于诉说。
仁伟是我的初恋爱人,我和他是初中同学,我俩的家离得也不远,都在上海徐汇区。我们初三毕业后分别响应国家号召,都去了条件艰苦的东北北大荒当了知识青年,可惜始终没见着。
后来高考恢复,幸运的是,我俩抓住了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分别被两所高等学府录取了。
有一次在参加初中同学聚会时我和他意外地相逢了,那时候离我们初三毕业时已经整整过去了6年,我俩从15岁的半大少年已经步入了21岁的弱冠之年,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但却谈得非常投机,双方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
我俩从初中生活谈到现在的大学校园生活,仁伟动情地说:“我在初中时,就听过你悦耳的歌声,也看过你优美的舞姿,你擅长绘画,又是学校的排球队员,真是全才呀!”
我自豪地说:“由于我中学时有绘画基础,下乡后,专长也有所发挥。大队的墙报,都是我做的;每逢新春佳节,村里临时成立了宣传队,给全村的社员演出。我除了独唱,还要跳舞。大家喜欢看戏,宣传队还排了地方戏,平时在劳动的空隙,社员们总是让我为他们唱歌,有时我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唱起来。于是,干活时的劳累也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乐观地面对困难
一唱歌,我就完全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感到生活是这样美好。我总是乐观地对待生活。
我觉得青年人就应该有青年人的特点——朝气蓬勃!而不应该整天死气沉沉地怨天尤人。
别看我弱不禁风的样子,劳动时,我拼命苦干,什么农活也不甘示弱。从开始学担水,走路三晃,溅得满身是水,到后来用两手一边提一桶水并不感到费力,真是锻炼出来的。比如插秧、割麦、割稻等,真是锻炼了筋骨。
有时边劳动我就会边吟诵于谦的《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所以,在农村的这几年,我觉得既锻炼了筋骨,也锻炼了思想。当时,我既无镀金思想,也无娇贵小姐的言行,而是和老乡们打成一片,因此,村里的农民对我的表现是满意的。几年的农村生活也是我一生中难忘的。
“你看,只顾自我吹嘘了,请不要见笑,我就是这么直爽。”我不好意思地停了口。
仁伟带着欣赏目光看了一下坦率的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就喜欢你这种真性情而不虚伪的,如果以后你每天都在我面前吹嘘一下你自己,那该多好呀!”
此时,他用火辣辣的灼人目光看着我,我也勇敢地用同样的目光回视着他。两人都沉默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离得是那样近,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我们的心是息息相通的,我感觉到了,难道我的美好爱情到来了吗?
看得出,仁伟想用力把我抱住,揽进自己的怀里,此时他多么需要我爱的回应呀!但最终,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好像刚刚清醒过来似的,对我说:“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当时,我俩约好周六上午8点半在长风公园见,就依依不舍地分手了。
我和仁伟开始热恋了
在我急切的等待中周六到了,我俩兴致勃勃地爬上了二十多米高的铁臂山,又在银锄湖中快乐地划着船,可以说,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长风公园就是现在的“迪士尼”或“海昌海洋公园”,对当时的上海青少年来说,那里宛如一个宝藏,充满着魅力和诱惑。假如老师宣布春游或秋游要去长风公园,前一天晚上往往是兴奋得睡不着觉的。
玩累了,我俩互相深情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神告诉对方:我喜欢你!我想,爱情的默契真的这么奇妙,它从来不需要言语,而是带着好奇和甜蜜,更带着希望与温暖!我由衷地感到快乐,于是喜悦从自己的脸上溢出来。
我回到家快活极了,一会儿帮妈妈干这,一会儿又帮她干那,妈妈觉得我这几天精神特别好,禁不住问:“小岚,遇到什么高兴事啦?”“妈,您猜猜!”我撒娇道。“我怎么能猜得出呢,快告诉我。”她催促道。我难为情地告诉了妈妈自己心中的秘密,又说道:“他把我俩的事情告诉你们,听听你们的意见。”
妈妈一听很高兴:“鬼丫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过两天把他带来让我和你爸爸看看,听见了吗?”我快活地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10点多,仁伟到了我家。他有礼貌地向我父母问了好。我又羞怯又快乐,父亲高兴地买菜去了,他要留仁伟吃午饭。我和妈妈坐在仁伟的对面,仁伟显得很洒脱。妈妈微笑地问了他一些学习上和家庭里的事情,就借故出去了。
屋里剩下了我俩,仁伟向我做起鬼脸来,小声道:“看来你父母今天是相女婿来了!怎么样?我的表现还不错吧!”我一听乐了,含羞地注视着他。
紧接着过了一周多,仁伟都没主动联系我,此时身陷爱情漩涡的我长时间没见到恋人,特别的想念他。于是,不顾少女的矜持,我到巷子口小卖铺用公共电话主动打给他,约他第二天上午到我俩曾经玩过的长风公园银锄湖畔相会,不知是怎么了,仁伟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勉勉强强答应了。
一场“意外”让仁伟左右为难
第二天,再一次来到长风公园银锄湖畔,我俩面对面地站定了,但无形中却离得比平时远些,仁伟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一看心里不安起来,第六感觉告诉我,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果然,仁伟嗫嚅地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对我说:“以后你要多观察多注意你周围的男青年,找一个比我好的。如果你幸福了,我才能安心。”我一听如五雷轰顶,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有点儿站不稳了,泪水夺眶而出。轻声地抽泣起来,哽咽地问:“这是为什么?”仁伟一会儿才说了句:“我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接着全盘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仁伟父母之所以不同意我俩的交往,主要是因为一个名叫向竹的女孩,她是仁伟母亲老同事的女儿,他们两家以前还是邻居,她比仁伟小两岁,两个人一起长大,向竹从小就崇拜和爱慕仁伟,虽然她家后来搬走了,但她还常来找仁伟玩,仁伟父母也早已内定了向竹为自己的儿媳妇了。
前一段时间仁伟把和我谈恋爱的事情和自己的父母说了,哪知他俩态度坚决地反对我俩的交往,任凭他费了大量的口舌说了我很多好话,他俩就是不同意,还不断地对他洗脑,说向竹如何如何的好,贤惠还开朗,工作单位也不错,家务话还样样会做,对他俩又孝顺,总过来帮他俩做家务等等……
仁伟没有屈从他父母的决定,索性把向竹叫出来,和她坦言他和我正在交往,说他非常爱我,让她死心吧!当时向竹除了悲伤外,表现得还算正常。
谁知向竹当天回家后,下午就做出了惊人之举:偷偷瞒着自己的父母,留了一封绝笔信在自己的床上后,就跳进附近的小河里企图自杀。幸好有路边的热心市民发现后及时跳下河把她救了上来,并把她送到家里,她父母才得知此事,又看了她的绝笔信后十分气愤“负心人”仁伟的无情,跑到他家里去闹,仁伟的父母也十分震惊和愤怒,纷纷谴责仁伟的“冷酷”,他母亲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他和我一刀两断,和向竹“重归于好”。
在这种情况下,仁伟确实是左右为难,不过我已经从他对我的行动上觉察出他内心中已有了取舍,那就是面对周围重重的舆论压力,他打算放弃我了。虽然此刻我心如刀绞,但我不怪他,毕竟在当时保守的恋爱观和舆论的压力下,仁伟的选择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就是我和仁伟的初恋故事,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但愿他今生的感情之路能顺利吧!
手记>>>
我的完美初恋却
完败于为爱殉情的女孩
秋岚和仁伟的初恋故事发生在中国开放之初的20世纪80年代,那时年轻人的恋爱观念很保守,但随着40年多来时代的改变,人们的爱情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更加自由和随意了。
现在女人的恋爱观就非常潇洒,也很理智,不会再为男人去委曲求全,自己幸福就可以了。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就是为了大家在一起享受快乐,合适了才结婚,不合适就选择分手,谈恋爱七八年,可能都还没有结婚或者压根不想结婚,享受的是恋爱的过程,至于是否结婚,却从不过问和奢求。而且有些人谈了很长时间的恋爱,慢慢的就不想结婚了。
本情感故事的女主人公秋岚本来也是奔着结婚的目的,想和仁伟谈一场认认真真、甜甜蜜蜜的恋爱。不可否认,仁伟还是对秋岚有感情的,甚至对自己母亲老同事的女儿兼老邻居向竹对自己一往情深也没有动心,但随后发生了向竹“自杀未遂”事件,在当时保守的社会风气下,向竹的“情感勒索”让仁伟左右为难,最后只好不情愿地选择了她。
其实向竹这种为了美好甜蜜的爱情而自杀,自然是悲壮的举动,值得我们尊重和敬佩。但是,也是可怜和卑微的,爱情再重,重不过人的生命,爱情再伟大,也不值得自杀,自毁身体。爱情固然可贵,但生命更宝贵,为了爱而烟消云散,实在是非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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