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萍
避寒潮,搬得屋内,她便伫立在我的案头。其名“玉树临风”,植于手掌模样大小的椭圆形紫砂浅盆内。本是一株寻常植物,时有我加工痕迹,当然与风雨合谋,也深得岁月滋养。
至今已有三十余载,在丝绒般的一片绿苔上,她枝干疏朗、沧桑遒劲、精壮饱满,出落至此,也算是自己的一份成就。
遥想当年,我亲手摘得一小段枝干栽入土内,而后茂盛无比,生绿绿乱簇簇一蓬。一日我忽来灵感,将之杆下的叶囊一律摘去,有意放着参差,等着其光秃秃的顶端,慢慢生出绿芽。不久又将顶部也截去,为的是让泥土下的根专心供养“树干”。不几年后,果然。有朋友一眼上来,便说:“好一派椰林风光哟!”心里遂春风拂面。
每当凝神注视之际,便往事如潮。
她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三十多年中的风霜雨雪和三十多年中的阳光春风。每当成功或者失望,每当沮丧或者烦恼,在举棋不定或者无可奈何之际,她如果“当值”,便常常是我凝视的对象。“当值”是指在我惆怅不已或者得意忘形之时,她正好被我从阳台外搬至书房里我视线可以扫及的一角。在我家的众多植物中,她是年岁最长的一位,也是我岁月的见证与陪伴。
我的很多秘密、很多应对、很多苦衷、很多欣慰,包括很多的不堪、很多的高尚,她都知道。
我和她仿佛可以互通,她能进入我,我也能进入她;我们都有密码,外人无法知晓。
和这株植物的感情,语言无法抵达。她简直就是一部关于我的活档案,但她只顾收纳,守口如瓶。以至比瓶更甚,即使将其碾碎,也只有一摊将我全部消化完后的水渍。外人休得她万千了知之一。
要正儿八经写点什么时,往往要热身。上面的碎文,理所当然地成了我热身时的“汗水”。我一边看着她,一边用手指在键盘上稀里哗啦。界面上不断出现了我心里掠过的句子。
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呢?看她今天蓬蓬勃勃在我案头的灯光下起着劲,给她上面这些字,权作互动。
奥妙没有规则
无言。默默地在心中加减乘除。不用什么复杂的运算,犹如计算器一摁,答案立现。答案离我的直觉很近,但我还是吃了一惊。
曾经否定过直觉。一再否定。由于种种无奈,我曾屈服权贵,屈服世俗,甚至屈服荒谬。但是面对最终的失败时,我还是不甘。
知道正确的答案。但是正确又如何?生活不是试卷。
运算的路径里有无尽的奥妙,奥妙没有规则。我将答案先搁一边,在路径里寻找路径。
一如印度先哲奥修说的那样,生命是无路之路。寻找着的路,就是路。我坚信真理还是更逼近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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